农家院里,最不缺的就是豆子之类的了。说是粮食吧,不能当饭吃,也不卖不出什么价钱来,不过是隔三差五的磨成豆浆做几块豆腐吃。
离开了马婶子家,她又绕道去了田大娘那。还没到田家门口呢,就听见头顶上田板凳笑嘻嘻的喊婶子的音儿。这一抬头,就瞧见三个半大的小子正趴在大桃树上晃荡着玩呢。
“哎,你们可当心着点,别摔着了。”林宝珠见田板凳一手抓着树枝翻身要往下蹦,赶忙叮嘱道,“当心蹲伤了腿。”
几个孩子本来就是皮猴子,哪个怕摔啊,不过想到能捉鬼又胆大的满囤叔,对着林宝珠的关切也就应起声来。其实也不光是因为崇拜满囤叔,满囤家婶子做的槐花饭也可好吃呢,前两天碰见他们在门口闹腾,婶子不光没有恼,还一人给冲了一碗甜茶。
所以现在见着林宝珠,几个孩子也乖巧起来,哪个也不想惹了婶子不高兴。
田板凳见宝珠婶子是来找自家奶奶的,更是一溜烟的蹿进家去,嘴上还吆喝着“奶奶,宝珠婶子来了......”,惹得林宝珠又是一阵笑。
进了田家,她先把东西递过去,又叮嘱了田大娘跟钱氏月子吃米酒的法子,这才打算离开。
现在的钱氏虽然依旧爱占小便宜,可对林宝珠也有了几分真心。倒不是说有多大方,反正接林宝珠送来的吃食时候,也总归是会想着回赠一二。
这不,本是礼尚往来的念头,大着肚子的钱氏还拿了些萝卜干给了林宝珠。虽然东西不贵重,可到底也是一份心意。
这么走了一遭,林宝珠回来也算是彻底闲下来了,左右没事儿,接着琢磨起了山头上的事儿来。
要规划山上的茶园,定然要雇些人手。一则随着自家对山头的开发,也是因着不少孩子开始搬山遍野的跑,村里不少汉子也开始去山窝子里砍柴修地了,所以她不得不想办法保护茶树。二来采摘茶叶如今只凭她跟张满囤起早贪黑的干,到底也有些不现实,若是雇了人手只管采摘,她负责制茶,或许会事倍功半。
今儿她也跟田大娘打听了一下,如今村里的青壮年到镇上做工,大多是日工,每日里干到摸黑也不过十文钱。如果是遇上一家管晌午饭的,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了,所以如果她打算从村里雇人,每人每日十文钱也就顶天了。
林宝珠心里默默想着打算巡山的人数,然后一笔笔的记载那个并不算光滑的木板上。再加上采茶的费用,就跟制作蕨根粉一样,每人采摘一斤得两文钱。现在这个季节采摘的都是粗茶,一天大多也能采摘十到十五斤,每人也能得二三十文钱。
再加上找人修整茶园,移栽茶树,这般算下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把最后算出来的钱数定下,想了想还是决定等自家汉子回来了,再仔细商量一下再说。毕竟现在不是她曾经在的那个世界,就算自个想的再周全,总归没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思虑的全面。
这正盘算着钱呢,连钱匣子都倒出来了,林宝珠就听到外头有孩子嚷嚷的声音,隐约的还有狗叫声,跟自家那个汉子的呵斥声。
她把数好的铜板收起来,赶紧出了屋,就见着几个玩的正欢实的孩子跟在自家汉子后头转圈,也有胆大的想跑到前头去摸一摸那个看着很是高大凶狠正龇牙咧嘴的大狼狗。
瞧见那个暴躁的刨地低声嘶吼的狼狗,林宝珠心头一跳,这家伙也太大了吧,比她前世见过的藏獒也不须多让。尤其是看到那狼狗似乎很想攻击人,一直磨着前爪刨地,更是让她有些害怕的不敢上前。
张满囤见自家媳妇的神情,就猜想她是有些害怕自个手里的大家伙。不过这家伙看着凶残,其实对自家人倒是护的很,又因为是他打小从狼窝里抱回来的,所以对于危险不仅有敏锐的感觉,而且对凶恶之人还会迸发野性。由它看家护院,那是再好不过的。
说起来也是缘分,当初自家媳妇胆子小的很,见到大狼就浑身哆嗦。后来索性他就把大狼放回山里了,却不想今儿晌午上山时候,好似看到了它的踪迹。
当时怕再吓到媳妇,张满囤也就没声张。等到吃过晌午饭以后,自个去查看在山上设的陷阱,才发现大狼居然追着野兔往那陷阱里跳。许是当时自个丢弃大狼时候太过决绝,瞧见他过去,大狼居然转身就要跑。
不说打了许多年猎的张满囤了,只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大狼这样的凶猛家伙,竟然这般重情义。想来它做的,不仅仅只是为自个赶了猎物进陷阱,恐怕这么久了,它会常常去张家茅草院子边上守着。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满囤才明白过来,为啥村里别人家鸡舍里总会被黄鼠狼叼小鸡。而自家那般偏僻的地方,都不曾出现过黄鼠狼之类的物件。
也是一时心软,加上跟大狼处出了感情,张满囤就想着再带大狼回家去。
要说回家,他不是没犹豫过,生怕自家媳妇再像最初那样被惊吓的连连尖叫。可也就是一瞬间,他想到了媳妇这些日子的改变,也许那时候不过是媳妇刚刚从灾难中活过来,才会那么容易受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