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愁绪万千,她还是得强迫自个冷静。
“已经打听到了,那告状的苦主是陈家村的人,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石大勇抹了一把脸,沉声说道,“按着弟妹的意思,我拿了东西去套话,根本没费力气就得了那边的底儿。不光这样,还寻到了陈胖子去买泻药的药铺。”
自打张满囤被下了大牢,石大勇一家也跟着受了牵连,村里隐隐的有人还说要赶他们走。只是一日救不出兄弟来,他一日就不能放下心离开。哪怕现在他们手头已经有了余项,要去镇上或者县城过活,绰绰有余。
而张秀娘想的更简单了,做人不能昧良心。当初是张家在他们落魄遇难时候拉拽了一把,还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如今别说张满囤是被冤枉的。纵然是真的惹了人命,他们也不能做白眼狼,为了保全自个就不仁不义的跑走。
有了这个共识,俩人帮着林宝珠就更是不予余力了。
这些日子林宝珠无心管理作坊,哪怕作坊里已经人心惶惶了。也亏得张秀娘跟田大娘,马婶子几个安抚着众人,所以虽然有两个坏事儿的,却不并不妨碍大事儿。
至于那两个觉得张记完蛋了,想出卖张记拿到甜头的妇人,日后林宝珠自然会清算。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救人。
说起来那两个人也是个墙头草,也亏得林宝珠当初看人品给人分工,所以这俩人也只是帮着挑拣茶叶,并没有参与炒茶制茶,更不知道在炒茶之后,林宝珠还会精制茶叶。所以,就算周记花了价钱把人挖过去了,却也没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更别提说林宝珠炒茶的手艺跟流程了,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而见到衙门那边使不上劲之后,林宝珠就让石大勇跟大山俩人帮着打探陈胖子跟那告状的媳妇的底细去了。顺藤摸瓜的,自然就查出泻药一事来。当然,更有人瞧见过陈胖子跟个穿的体面的像是大户人家管事儿的接过头。
同时,林宝珠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更顾不得兵营重地的话,去寻了六子。也幸亏六子如今在兵营里挂了号,一听是六子的嫂子,外面站岗的大头兵倒也没为难她。
寻到六子后,她刚讲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六子就跳脚骂娘了。后来赶紧告了假,发动自己那些个三教九流的朋友查探刘仵作的底细。
这番几日折腾,还真让她拿捏住了些东西。
原来刘仵作早就收了周记的好处,压根就是想往死里整张记跟张满囤。
“嫂子,那周记的大老爷是县丞他岳丈,也不知道他是糊涂办案还是跟周记串通好的。”六子满脸凝重,少了平日里的油嘴滑舌,有些担心的说道,“若是周记大老爷跟他一起下的手,恐怕事儿就不好办了。”
说完,他有些丧气的挠了挠头,“若是二哥在就好了,他是兄弟里头脑子最好使的狗头军师了。”顿了顿,又泄气道,“要不我去寻县太爷告状?左右县太爷现在就在兵营里,虽然他一向不管政务,不过估摸着说话也会有用吧......”
其实说是县太爷,可说到底,他们当兵的都把人当将军看。实际上,六子所不知道的是,他们眼里的县太爷,根本就是一个武将,如今被空降到这里当县太爷不过是为了麻痹某些探子。
左右跟匈奴蛮夷开战的事儿已经被上头提上规程了,自然要早早就布置,最好能给匈奴致命一击。
林宝珠一听,先是眼前一亮,可转念一想这么久不曾见过县太爷上堂,只怕是朝廷有什么规制。她不太懂这里的律法跟官僚体系,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冒失,更不能让自家男人亲近的兄弟为这事儿冒险。
六子这孩子实诚,而且前途也好,自家男人也看重。若是为了救自家男人,让他落了难处,别说是她,就算出狱以后的张满囤,只怕也会心生不安的。
“暂且不用。如今我们手里有不少证据,且先看看县丞大人是何态度,若是不行我就去州城寻知州大人告状......”林宝珠眯眯眼,心里有了主意。
一听自家嫂子要越级上告,六子骇的一跳,赶紧说道:“嫂子可莫要冲动,要去寻知州告状,可是要遭的罪的。而且若是知州大人不曾受理,或者官官相护压下这场官司,不光大哥没得救,就连嫂子也要受牵连重罚的。”
本朝律例:“诸越诉及受者,各笞四十。”且说“小民多越诉京师,及按其事,往往不实,乃严越诉之禁。”
就算如此,可因着官场现实,常常会因着官官相护之事,不问虚实,直接发配充军或是贬身为奴。不管是哪种结果,越级上告都不会是个好选择。
可林宝珠却是不怕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实在走投无路了,就算是火坑她也定要去闯一闯的。
“但凡有一分希望,我都不会任由满囤被冤枉。”她的声音很轻,可却很是坚定。只这一句,竟也让六子这般骨子里不爱服人的臭小子心生敬佩。大哥果然没说错,嫂子是个好的,当的他一心一意的对她好。
想到这里,六子本还算严肃的脸色松了许多,开口道:“到底还没走到那一步,且看看吧,若是不行少不得求到二哥跟前。”顿了顿,他才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担心嫂子跟大哥过不下去,不曾说过,二哥是睿王殿下的谋士,很得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