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快!求求你们快救猛子!他受伤了,先救他!”
景斯寒跳进海里,游到了骆今雨身边,一手托住她的身体,一手开始解身上的安全绳往她腰间扣。
骆今雨全身冰冷,不停地打着颤,手腕上还系着一件皱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衬衫,胡乱地缠在救生圈的套绳里,景斯寒扯了一会儿才扯开,她的神智显然已经有些模糊,嘴里却还在不停地说着:“求你,先救猛子……”
景斯寒动作非常快,沉着地回答她:“有人去救了,你还有力气吗?抱住我脖子,我们要上升了。”
骆今雨听到身边人说的第一句,心中终于安定下来,她听话地环住来人的脖子,温热的触感让瑟瑟发抖的她忍不住整个人都紧紧贴了上去。
骆今雨当时为了吓唬王猛,脱掉了衬衫,身上本来就只穿了一件吊带了,又在海面上飘荡了那么久,背心和内衣的肩带也滑脱了下来,湿哒哒垂在手臂处,露出一大片洁白的肌肤。
身体的本能让她往热源靠近,模糊的意识让她无法思考自己现在的衣着情形。
冷,是她现在唯一的感知。
但是景斯寒就不同了,他大脑清醒,甚至因为跳入大海后突然变化的温度差异,全身的感知度都提高了不少。
所以当女人湿冷滑腻的胳膊缠上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脖子上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酥酥麻麻的。
两人湿漉漉地抱在一起,彼此单薄的衣裳在水中仿佛感觉不到了,给人一种赤/身相拥的错觉,还有身前的……呃,柔软,因为骆今雨的动作而紧紧压在景斯寒的胸膛之上,让他冷不丁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你松开些,喘不过气了。”景斯寒的脑袋不由往旁边偏了偏,试图保持一些距离。
骆今雨觉得这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去确认了,她头微微一晃,直接歪到了身边人的脖颈处。
景斯寒?不可能吧……失去意识前,骆今雨脑子里升起这个想法。
“嘶——”柔软的唇贴在动脉处,冰的景斯寒倒吸了一口冷气。
安全绳带着他们俩开始上升,巨大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吹的他们在半空中飘来荡去,怀中人的身体在昏睡中还不受控制地颤抖,景斯寒感受到自己动脉处强烈的搏动,他不由自主地将女人又搂紧了些……
*
骆今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干燥舒适,她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一时茫然不知今夕何夕。被子里暖烘烘的甚至还有些热,比起她在海里时被冻的牙齿打颤不知好了多少。
海里!
骆今雨身子一颤,之前翻船遇险的生死惊魂记忆全部回笼,她眨眨眼,这一刹心里只有一个感受:活着,真好。
被窝里的手脚动了动,没有什么问题。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没注意牵扯到连接手背上针头的滴管,继而带动了吊瓶在金属环上撞的“叮咚”作响。
“你要做什么?”一个冷淡熟悉的男低音突然响起,骆今雨被惊了一下,她根本没发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骆今雨顺着声音的方向偏过头,看到景斯寒从沙发里站起身朝自己走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骆今雨睁大的杏眼之中满是诧异。
景斯寒眼角一跳,抿着唇没说话,他确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说在新闻里看到你们剧组遇险便立刻赶了过来?不仅各方找关系,还出动了三架直升机,救援费用加上罚款都七位数往上走了。
骆今雨见他没说话,以为是他不想回答,也没精力再追问,她现在还有更想知道的事情:“猛子呢?就是跟我在一起被救的那个男孩子,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景斯寒看到病床上的女人半撑起身子,又垂眸看了一眼她因为一时情急而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唇线绷的更直了,他抬眼看向骆今雨,声音又沉又冷:“在隔壁病房,伤口已经做了处理,没有大碍。”
骆今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抓着景斯寒的手也松开来,她撑着床沿吃力地坐了起来,随后站起身踮着脚尖去取金属吊环上的药瓶。
景斯寒看着刚从昏睡中醒来就开始耍幺蛾子的女人,眉心不由轻皱起来,他大掌钳住骆今雨的手臂,语气中还裹挟着一丝不悦,问:“你还要去哪里?”
好好躺着休息不行?
“我不放心,去看看王猛。”骆今雨回答的十分自然,自然到让景斯寒有些窝火,敢情他费心劳力地从俞城赶过来忙活一通,人家一个正眼都没有,刚醒过来就巴巴了要去看其他男人。
对了,救援机找到他们的时候,这女人在昏迷前说的也是要先救这个什么王猛吧?啧。
这念头一起,景斯寒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心里头又火气更甚,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气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气骆今雨的不在意。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替骆今雨将吊瓶取了下来,挂到旁边可移动的吊瓶支架上。
骆今雨抓住手环的位置,控制架子的滑轮不要溜走,她微抬起头看向景斯寒,却在遇上男人讳莫如深的视线时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别扭,她垂下眼眸迅速说了一句“谢谢”,提步往外走去。
推着吊瓶支架走到隔壁,骆今雨正好和从病房里面出来的医生打了个照面,她认真地询问了一遍王猛的情况,得知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才道了谢推门走进去。
王猛算起来比骆今雨还要早醒过来一会儿,经过医生的探视询问后,他本还想再睡一会儿,但伤口在麻醉效果过去以后就开始疼起来,疼得睡不着,他便想着干脆坐起来看会儿电视,正换台呢,就看到骆今雨沉着一张素脸走了进来。
王猛不由心虚地干吞了一口唾沫,靠着床头弱弱地喊了一声:“今雨姐,你、你醒了啊?”
骆今雨推着吊瓶支架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哼一声,寒声道:“怎么,现在这会儿知道虚弱了?那会儿在海里边儿大狗似的用牙齿咬开袖子,把我连带着救生圈推开的那股子劲儿呢?啊?哪儿去了啊?”
她每说一句,王猛的脑袋就更低一些,等她说完,王猛已经用黑乎乎的头顶对着她了。
“心虚什么呢?嗯?来,给姐说说,你当时那么有劲儿,不攒着等人来救,疯狗似的咬什么衣服啊?”骆今雨用膝盖撞了一下床沿。
“我、我那不是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怕你不愿意松开我嘛!”王猛挠了挠短发,小声道。
骆今雨回了他一声冷笑,王猛却抬起头认真地对她说道:“姐,你是个好人,我不能在明知道自己活不成的情况下,还拉着你搭进去。”
骆今雨心头微震,鼻尖也有些发酸,她当然知道王猛当时心里头怎么想的,她只是没想到这笨小孩生怕拖累自己,拼了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把她推开。回想起当时王猛用尽力气后跟尸体似的飘开的场景,她现在还觉得眼角发涩。
她强忍着那股子涩意,睨着他恨恨道:“那事实呢?是不是听我的等一等就等到救援了?你是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碰到坏天气什么的,你以为你身上那救生衣能撑多久?”
王猛被她训的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骆今雨瞧着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装下去,她在床边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猛子,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你记住了。”
王猛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她,但又担心说出来让她生气,到了嘴边又换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今雨姐,那你当时在海里边儿跟我说的那事儿,现在、现在还算数吗?”
骆今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扬眉,道:“什么事儿?我怎么不记得我在海里跟你承诺过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