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驻皇甫御的住所,苏静雅短暂的欣喜之后,却在进.入后,看清住所环境时,顿时……胸口钻心的疼。
或许是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必须时时刻刻把自己藏匿起来,所以不能住高档的酒店,不能租光线极好的阳光房,只能住在……连个通风口都没有、又暗又潮的地下室。
房间的布置,极其的简陋,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发霉味道。
简简单单一张;一个挂衣服的杠杆架上,凌乱挂着几件黑色的衣服,好几件都残破了,上面血迹斑斑,哪怕是黑色,苏静雅都能看出鲜血的色泽;一张简单的木桌;一个独立的小沙发,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空调和暖气,所以地下室分外的阴冷,就像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冰窖,那刺骨的阴寒,仿佛能把人的血液都冻结成冰。
苏静雅看着简单、凌乱、残破的住所,鼻尖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无法相信,对生活品质极高的皇甫御,连房间发现一根头发丝都会发疯尖叫的皇甫御,这三个月的时间,会住在这样恶劣的房间。
究竟……
“滚,出去——”
一道极其阴森玄寒、泛着怒意的呵斥声,低低沉沉从身后响起。
苏静雅并没有乖乖听话滚出去,而是……飞快的转过身,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纤细的胳臂,紧紧地缠在他的腰上,她整个人死死贴在他的身上,恨不得钻进他身体似的。
苏静雅,将自己的小脸,深深埋在皇甫御的怀里,听着他铿锵有力、极其富有节奏的心跳声,眼泪顿时簌簌下滑……
在皇甫御蛮横推开她之前,她咬着嘴唇,喃喃低语道:“欢欢,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欢欢,我们回春城吧……”
她真的不忍心,他在继续呆在这里受苦。
只要他们两人能在一起,她觉得其他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他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而不是这么辛苦。
皇甫御幽邃的冰眸,直勾勾地盯着怀里的女人,面无表情,用力一点点把她推开。
他冷漠的睥睨着满脸是泪的女人,毫无感情地说:“滚——”
苏静雅咬着嘴唇,狠狠地摇头:“我不滚!!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如果你不跟我回春城,那我也住在这里。”
苏静雅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她的眼眶又红又肿,神情却分外地坚定。
皇甫御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冷冷地开口:“你是不是认定我不会杀你?!”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走。欢欢,这辈子,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苏静雅撅着小嘴,看他态度如此冷漠,心里有些委屈,害怕他不相信,她强调道,“真的,我死也不离开——”
皇甫御冷冷的直视着她的眼睛,眸光,犀利、阴寒,迸射出摄人心魄的浓郁杀气。
苏静雅被他那太过锐利的目光,盯得有些胆战心惊,浑身发憷,她连连垂下脑袋,然后急切翻动着口袋里的药膏,柔声道:“伤口,上药了吗?!我帮你上药!!”
哐当——
一把枪,重重抵在她的脑门上。
苏静雅清清楚楚感受到金属枪口的冰冷温度。
只是,停顿僵硬了一秒,苏静雅又开始慢条斯理翻找着口袋里的药膏。
药,是奥尔亲自准备的。
里面有一张便利贴,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伤口处理的步骤,以及药膏的用量。
咯吱——
枪,上膛的声音。
死寂的地下室内,分外的响亮刺耳。
苏静雅只觉全身一阵紧绷,脊背有一阵强过一阵的极致寒风钻入,她冷不伶仃浑身一个激灵。
猛然抬头,却一下迎上皇甫御那双黑森森,宛如一个探不到底黑洞的眼眸,正平静得没有丝毫感情地望着她。
苏静雅微微咬了咬嘴唇,抬起冰凉的小手,去抚摸他的轮廓,然后……
她轻声呢喃:“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更没有任何怨言,毕竟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可是欢欢……你能不能等我把女儿生下来,再杀我?!这段时间,就让我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好不好?!”就算她死了,他身边多两个女儿陪着他,至少他今后的生活哪怕没有了她,也不会太过孤独和荒凉。
女儿,多么美好,又暖人心的名词,是那般的让人期待和向往。
不止是她,连他做梦都在想,做梦都想要——
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能梦想成真了。
然,相比苏静雅言真意切的恳求,皇甫御的表现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丝毫不动容。
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勾唇冷冷一下,笑得异常的凶残与嗜血,在苏静雅还没想明白他这笑容背后到底蕴藏着什么含义时,皇甫御扣着扳机的手指,突然用力一按……
咚——
惊天动地的枪响,在极致安静的密闭地下室嘹嘹盘旋,潮湿腐朽的空气中,陡添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早晨十点的美国,本应该阳光流转,但是……隐蔽的地下室,却阴黯如夜。
苏静雅从早晨四点开始,一直握住皇甫御的手,将手背贴在自己光滑白嫩的脸颊上,她坐在床边守着他睡觉,片刻不移盯着他看的眼睛,潋滟流转,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看着他恬静却脸色苍白的睡容,苏静雅心里很平静,但也很不是滋味,酸酸的,涩涩的,痛痛的。时不时的,她会用自己柔软的红唇,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那根断掉半截的食指,分外小心翼翼,分外的是鹣鲽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