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始终摁住马脖子,奈何主人走了,它便有些不听使唤,一直在原地打转,它不停下来小春便不敢下马,只能跟着马一直转,柳行素明明瞧见了,却觉得有趣,偏不来帮他,急得小春冒出了汗。
莫玉麒打点好了,唤殿下入客店休憩,顺手将仓皇无措的小春抱了下来。
“还好么?”
小春慢吞吞地推开他,“还、还好。”
柳行素与小春一间屋子,入了门,小春将东西放到桌上,不理会柳行素,她瞧见了也不恼,命人将浴桶搬进来,便就在屏风后宽衣起来,“小春,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
“大、大人?”小春愕然,“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柳行素留了一身亵衣,从绘染富丽牡丹的屏风后走出来,烛影已深,她托着脸颊笑吟吟看着小春,“那又有什么不能,这里没别人了,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风流的少年郎动心,是很平常的事。”
至少,这种事她领悟得比小春还要早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柳大人身边怎么可能带个这么大的男孩子哈哈哈。
我知道你们没想到哈哈哈。
好开心!
☆、第14章 心中有灵犀
月移西楼。
柳行素和衣躺在东厢,庭院里有马打着响鼻的声动,小春囫囵一听,便吓呆了,想到了今日两次被那男人拽着衣袖扯到马背上,脸颊便不由自主沾染了两朵桃花红。
这种女儿家隐秘懵懂的心事,柳行素心明如镜,她微微咧开唇翻到里侧。
但这日,心头蒙着一层影影绰绰的心事。
皇帝陛下要驱逐上京城多余的百姓,是担心人多,民易生变,且不好控制,何况上京地处繁华,四面开放,容易有突厥、南越族人的混入。
白慕熙说的没错,她是大意了,在揣测圣意这样的事上,她比不过他。
翌日,太子整顿护卫,再度乘坐马车南下。
一路沿着石溪而下,路面颠簸,柳行素有些难受,便将马车帘子卷了起来,稍稍透个气。
飞絮青烟,渐渐铺了开,天与云与水,上下一白。
柳行素见他一派庄严肃然,半点不愿搭理自己,路上便觉得无聊,做了半个时辰,终于熬不住了,“殿下,你那朵解语花,怎么没跟来?”
她问的是他身边的侍女灵珑。
白慕熙神色不愉,“原来柳大人还惦记着孤身边的侍女?”
他这个神态,也不知道怎么便触怒了柳行素,她微微拉下唇,“要是有一个与殿下十分要好的人,问你要了这个侍女,殿下会不会割爱?”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是你?我们并不十分要好。”
这人翻脸如同翻书,柳行素阴测测地发笑,“自然不是我,我说的人,譬如太子少师大人,或者平素与殿下十分谈得来的人。”
白慕熙唇角微敛,“柳大人,孤送一两个婢女出去,倒是没什么,不过灵珑,你还是不要动这份心思。”
这个女人果然对他不同。
柳行素淡淡地拂了拂手,叹道:“那倒也是,那朵解语花,我见犹怜呢,我若是殿下,也必定不会舍得。”
她话里有话,白慕熙若有所思地偏过头,青山上日色半落,她秀雅的耳根从半披的墨发间裸出,光洁盈润得犹如和氏之璧,初夏的光,有微微的浓烈和春意未散的余韵,依稀如同此时的她。
白慕熙察觉到,她好像有些不满。
他看了一会儿,一个字都没有,但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
她越是吃瘪,他越是高兴。
派往荆州的路途,一路上少不得风餐露宿,柳行素只是没想到,他堂堂太子,吃穿用度皆是低调奢华,可他竟然也能极快地适应野外生活,打猎烤肉,他好像没一样不擅长的。
她总是瞧见他端正地坐在马车里,却没见过,这位太子殿下骑马的英姿,纵横睥睨,犹如俊美的神祇,他去时背了一只箭筒,回来时背上的箭筒还留了一大半的箭镞,但已是满载了狐兔。
由此可见,他的骑术和箭术都还不错。
“殿下,此去荆州,还有多少日?”柳行素看着他烤肉,就在一旁递佐料。
兔肉被烤得金黄流油,撒上一层香粉,那股微焦的肉味散出来,勾得人馋虫大闹。
白慕熙见她盯着兔子的眼光都变了,灼灼如虎狼,不觉微笑,“两三日罢,你若是肯乖乖在 卯时自己爬起来,那便两日可到。”
嫌弃她起得晚,柳行素听罢哼了一声,“那便两日吧,荆州的百姓可等不得。”
“原来柳大人不仅想着孤的侍女,还心忧百姓。”
也不知道是不是调侃,但他这人应当没那么无聊,柳行素皱了皱眉头,“不论如何,这些灾祸,能少便少吧。”
白慕熙从容地揭下木枝,用油纸裹了手指将兔子取下来,以匕首将兔肉切块,命莫玉麒拿去分给小春,自己取了四肢,用油纸包了递给她。
柳行素才刚接手,却听到他澹澹的如同流水般低沉温雅的声音:“其实,这水如果治理得当,也许,你会被留在荆州,但也或许陛下会就近择一地方安置你。”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到,陛下竟然放她出上京,那很明显就是不愿让她再回去了,办事得当,则可能留在荆州做官,若办砸了差事,则可能被贬官,左迁到别处,当然也可能是留在荆州。
这两者虽然意义不同,但对柳行素来说,回不去上京,那就是一样的。
赶到荆州之时,郡公亲自出城迎接太子殿下,此时荆州底下的五个县已被洪水淹没,城中到处安顿难民,但提供的宿处显然不足,白慕熙牵着那身华贵的衣袍走入荆州大街时,那里饿殍遍野,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百姓,为了一块富人家吃剩的半个馒头一哄而上地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