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isten正要跟着下一班电梯下去,忽看到一个人。
“是你?”她盯着许亦琛。
许亦琛冷漠看着她,kristen并不喜欢过分苍白的男性,哪怕对方很高,也轮廓分明。
“我记得你,沈念心喜欢的男人。”
她踱步走过去,走过跟前,也甩下一句让很多人都变色的话,“一个可怜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许亦琛问她。
kristen挑眉,“我建议你自己去问她,因为我更期待这么多年后,她还会不会因为你充满弱点,如果不会,那你就比我想象的更可怜。”
然后她眨眨眼,摆手,“楼下见,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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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楼上,比如第43层楼,秦以深端着酒杯,听到电话里毛毛的声音。
“爷,那家伙过境之后就进了b市,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我们一度失去对他的跟踪,听你的吩咐监控君舷酒店,但现在还没有什么发现,您觉得他真的会来袭击沈掌柜吗?”
秦以深站在窗下,居高俯视着下面变得很渺小的市区街道,淡淡道:“昨晚林腾跟我说上头已经着重要调查赤山,毕竟牵连的富豪太多,投诉的力度也不小,影响太大。而因为她的缘故也迟早要重新调查周慎自杀案,抽丝剥茧追本溯源。如果赤山想截掉这种可能性,把最关键的她ko掉是最保险的做法,让整个调查最危险的方向直接中断。”
有些案子,明白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调查,怎么调查,最终如何结束调查又是另一回事。
这就是司法的高冷所在。
“好,那我让下面的人更小心一些,倒是警方那边真麻烦,各种程序要过,现在还没能过来……”
秦以深皱眉,他们不是公权人士,的确没法让国家力量随传随到,除非有足够的证据。
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没关系,她跟陈零那边应该也有戒备,你们只是第二道防线,我希望不会用上你们的时候。”
秦以深结束电话,浅浅呼吸一口气,说是这么说,他却有些糟心。
——听说那个什么琛也在,还有乱七八糟什么学长同学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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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是一个很大的咖啡厅,沈念心跟尤忘娟面对面就坐。
尤忘娟先开口,“这么多年渺无音讯,谁也没法让你主动联系,今天这么大发慈悲,显然不是为了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放弃了比赛。”
沈念心点了咖啡,把单子递给她,说:“我不说,是因为本来就如外界传言的,我的确把自己的尊严出卖了。”
或许是这些年所有人都这么多,尤忘娟反而没有因此恼怒,只沉沉道:“为什么?”
“八百万美元。”沈念心双手交叠,“它本身就是理由。”
尤忘娟盯着她,忽然嗤笑,“你当我傻子?你缺钱?就算缺钱,也至于出卖那样一个好机会?谁不知道只要得到那个比赛的第一名,在画界就真正腾飞到了名利双收的地步,八百万美元?往后随便画几幅画就够了!”
“ kristen很强,我并没有把握。”
“撒谎!你知道你可以,所有人也都知道你画出的那幅画可以!就算是 kristen她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赢!”
沈念心沉默了下,说:“那就把原因扯回它固有的地方——我缺钱,所以卖了它拿到钱,至于你印象里的我不缺钱……我妈妈当时生了一种几乎无法治愈的绝症,每天都需要耗费一万五千美元的医药费,家里存款无法坚持更久,时间是很可怕的概念,一方面它让人的生命变得更久,充满创造性,一方面它又在无穷无尽地制造痛苦,让人陷入深渊。”
尤忘娟知道沈念心的妈妈去世,却不知道是那段时间的事,沈念心对自己的隐私隐瞒得太好,很多事情都是后来才传言出去,“那为什么……为什么你后来要销声匿迹?再没有活跃在画坛上,难道八百万美元买断了你的未来?”
“你觉得羞耻吗?”沈念心反问她,尤忘娟一怔。
“是羞耻的吧,当时所有人都对我的选择觉得难以置信,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可耻的事情,几乎违背了一个艺术者本该有的原则,不止你们这么认为,我也是。”
沈念心指尖摩挲,声音薄凉,“因为是一件羞耻的心,我选择了放弃,也许你会认为这样的代价太过巨大,等于舍弃梦想,但于我而言,亲人就是最重要的,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后悔过。”
尤忘娟深吸一口气,指尖有些颤抖,“你说的这件事,我其实思考过这种可能性,但总觉得难以相信,因我始终觉得你并不该到那种绝境——你可以求助别人,你的周围并不乏可以帮助你的人,包括alfred老师,他那么信任喜欢你,绝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选择困境,还有一些人,就算未必有能力替你解决这个困难,但至少会帮助你一部分,可你没有,好像所有人都无关紧要。”
或许这也是她怨恨的原因之一。
对于这个话题,沈念心或许是没有确切有效的回答,所以沉默了下,而两杯咖啡也上来了。
服务员多看了这两位妆容精致着礼服的美人几眼,但很快离去。
咖啡到了,沈念心用指尖碰了下温度,说:“我跟许亦琛在那一年分手了,我提的。”
忽如其来,尤忘娟却是懂了她的意思。
这种事情,她连许亦琛都不曾求助,何况他人。
尤忘娟阖了眼,低头喝咖啡,过了半响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看得懂别人的眼神蕴含什么样的情感,至少一大部分看得懂。”沈念心目光落在她身上,“但那时我们年纪都小,你甚至比我还小一岁,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不确定的感情,你既然没说,我也知道自己无法回应,或许也是不够成熟,于是选择淡化跟你的联系,可能这也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她当时察觉到尤忘娟喜欢她,的确有些束手无策,因她第一次面临来自身边较为交好的女性朋友的这种喜欢。
可她当时又确切沉浸于跟许亦琛的感情,注定无法回应对方,本想提醒对方,然而那时尤忘娟的情绪状态并不好,她不敢直接言明,只能装作不知,也在无形之中有意克制了跟她的关系。
“你那时鲜少接我的邀请,也不怎么跟我出去一起采青,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们属于同一期,有竞争关系,你在避讳……”尤忘娟苦笑,却又抬头盯着她。“那现在呢?”
她的确不得不摊牌了,不然怕没机会。
沈念心也看着她,并无躲避,“人在异国,又都是故乡人,我始终把你当成那些年里最好的朋友,可知己那种,现在未曾变过,当然,我也始终对你,对一些人怀有愧疚,某种意义上,我当年的确选择了最自私的方式结束那一切。”
这就是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