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时下课铃响了。大家都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面上或是从之前的剑拔弩张放松下来,或是因为没能得到最终的答案而有些小小遗憾。
汤燕卿却没走,依旧站在将桌边,手肘支着讲桌,乜斜着向时年的方向望过来。
时年便忍不住有些手忙脚乱,一个笔记本从书包口滑掉了两次,在古老回声的地板上撞出刺耳的响动。
马克见状便笑了,蹲下帮时年拾起来。
时年正好也蹲下,伸出手去够……两个人的指尖便撞在了一起。
时年慌乱成一团,马克却了然地笑,率先起身,伸长臂将时年扶起来:“嘿,别这么紧张。”
时年接过笔记本,大红着脸抬眸望去。
不,她不是就因为指尖跟个大男生撞在一起了就羞成这样。就算东方女生爱害羞,可是她毕竟也是当记者这么久了。
她之所以这么慌乱……全都是因为那个人远远近近落下来的目光。
一想到课后总要想办法跟他单独见面,她便紧张得手足无措。
“谢谢你。”时年由衷道。
马克歪头看了一眼她抱着的课表:“接下来没有课?正好我们的教授也请假了,不如我陪你去校园里走走,把你不熟悉的地方介绍给你?”
时年正为难该如何拒绝。
冷不防,汤燕卿便从讲台那边掷来一句话:“新同学,课后留堂一下。想继续学我的课,你得通得过我的考试。”
时年茫然望过去。
马克见状便低声笑着劝慰:“别担心,这也是个惯例。起初这门课没人报,结果一堂课下来,系办的门便差点被挤破了。系里为了保证选课的公平性,便特准许教授做一个拣选的测试。”
时间也是一愣:“这么说来,在座的20个学生都是通过他面试的?”
“没错。”马克一笑便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行文分析是需要从人的言行表情来推知人的心理,所以需要敏锐的观察力,以及相当高的洞察力。教授说这资质不是每个人都具有,所以他宁缺毋滥,只招20个学生。”
时年的心便也真的跟着提了起来:“考题难不难?”
马克耸耸肩:“不是什么正式的考题,只是教授会叫你观察他的表情,然后推测他这一瞬间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是最基本的测试。”
马克略显遗憾地先行告辞,教室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年忽然好紧张,总要大口大口呼吸才能叫心放松些。可是大口呼吸本身,却会向他透露了她的情绪。
他看了她半晌,然后转身抬步走到门边,将房门关严。
时年下意识一声低呼:“你关门做什么?”
教室是古老的建筑,门板又厚又重,且没有窗户。这么将门关严了,便仿佛将两人单独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
他没听她的,关好了门才悠闲转眸望她。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说着,悠闲地走过来。
教室虽然不小,却抵不过他腿长。不过几步,他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两手插在裤袋里,自在地垂眸凝视着她,仿佛很享受她面上的惊慌。
“我的意思是……”时年小心组织自己的语言:“毕竟教室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好像这么不大好。”
他笑起来:“说谎的小姑娘……你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你是怕我这一刻对你的性渴望突然决堤,就在教室里……吃了你?”
时年悄然握拳:“汤sir,别闹了好么?就算你是假扮的教授,可是在校园里也好歹有点教授的模样吧?”
他挑眉,哑然失笑:“假扮的?谁说我这教授身份,是假扮的?”
轮到她瞠目结舌:“难道不是假扮的?”
怎么可能!她都是“真实的假身份”,他怎么可能不是假扮的?
汤燕卿耸耸肩:“我现在是本州,乃至全国警界里最年轻的受勋华人警探,这些年我与康川大学东方研究中心合作研究,出版了数本专著……所以我早就是他们的客座教授。只不过我从前只做合作研究,拒绝来授课罢了。”
他旋了个脚跟儿:“这学年我才正式答应了开一门选修课。不过也不是我爱当这个教授,原因你也知道的……”
他的目光又氤氲罩了过来。
时年呼吸一窒。
天,还真是个如假包换的教授?
只是……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实在半点没有警官的威严,也没有一个教授的一本正经的说。
她急忙垂首避开他的凝视:“哦,对不起proft。”
他这才满意而笑:“嗯,那准备好测试了?”
时年一怔:“还真的考啊?我也考?”
他无辜地望过来:“为什么你就不能考?”
“他们20个人,每个人都是通过我的亲自面试,才能在这个教室里拥有一席之地。你今晚回去,他们一定会问你被考什么了。你若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那你难道是要自揭身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