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笑起来:“我方才啰唣这么多,实则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来做那些婆婆们最爱干的事儿来的。我今天来的目的,实则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讲故事?”时年又有点接不住这个大招儿。
沈宛见状便笑起来:“放心,不是睡前故事。其实作为妈妈,我从前都没给犀犀和卿卿讲过睡前故事。犀犀是觉得那些故事太幼稚,不屑听;卿卿则是干脆给我讲,直到把我都给讲睡着在他的床上,可是他自己还瞪着一双小眼睛,全无睡意。”
时年几乎能想象到汤燕卿那一幕口若悬河的模样,便忍不住笑起来:“是哦,汤sir真的很健谈。”
沈宛忽然挑眸望来:“其实咱们汤sir是真的很善于讲睡前故事哦。念念,你听没听过?”
沈宛忽然用了“念念”,时年梗了一下。
沈宛便笑起来:“也是汤sir告诉我的哎。我个人更喜欢这个昵称,所以可不可以允许我从今往后都这么叫你?”
时年鼻尖忽然有点酸。来到m国后,“念念”是唯有妈才叫的;向远是叫“时间”,公公和婆婆都是十分正式地喊“时年”。此时乍然听见一位女性长辈主动这样喊她,她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便忍不住想起从前在祖国的时光,想起那段平淡却和睦的生活,想起……爸。
“好。”她垂下眼帘。
沈宛微笑:“你还没回答我呢,听没听过汤sir讲睡前故事呀?”
时年想了想,却还是摇头:“您……误会了。我跟汤sir之间,并没有……虽然跟向远已经是法定分居的事实离婚状态,可是在没有完全结束那段关系之前,我是不会跟任何异性……”
依时年想来,沈宛怕是用这样的方式委婉地问她是否跟汤燕卿已经有了事实上的亲密。
沈宛抿嘴微笑:“念念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暗示那个。”
“况且你们已经法定分居,你现在的事实情感状态跟单身一样,就算跟人有了事实上的亲密也是你的权利。”
沈宛手托腮帮,认真地盯着时年:“我真的只是说睡前故事哦。你真的没听过他讲睡前故事么?你确定?”
时年心下微微讶然:今儿怎么就跟“故事”干上了?难道沈宛要讲给她听的故事,就是睡前故事么?
时年摇头:“是真的没有。”
沈宛蹙了蹙眉:“那……给我说说,你听到过的最动人的睡前故事来自于谁呀?嗯,排除你的爸爸和妈妈,我是说你长大后遇见的人。”
沈宛的问题问住了时年,让她即便是面对着沈宛,也忍不住有些走神。
她听过的最动人的睡前故事?
她“听过”的最动人的睡前故事,是来自一个人。只不过那些故事都不是用耳朵听见的,而是被那个人用修长的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写在她掌心的。她要极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去慢慢将那些内容连缀起来,才能“听懂”那些故事。
听人讲故事,口播大致一分钟300个字左右,可是用指尖一笔一画认真写下那些字,却需要差不多10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她那时候“听睡前故事”的速度,要放慢到常人的十分之一……
也正因为“听故事”的速度放慢了10倍,于是才让她那些难熬的时间变得加快了速度,让那永远分不清日夜的黑暗也变得有了一丝盼头。
那样缓慢而艰难的“听”,是她这一生中仅有的,也许这一辈子至死都不会忘记。
可是此时……她却没办法讲给沈宛听。
她便歪歪头,垂首笑笑:“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沈宛认真地凝视着时年的眼睛:“……我可以说我有点失望么?我觉得,卿卿一定给你讲过睡前故事了。念念,你怎么可以忘记。”
时年震惊地望着沈宛。
客观来说,她应该听不懂沈宛在说什么;可是就是好奇怪,她却怎么就是觉得好像听懂了沈宛的话?
可是倘若去细细追寻,却又当真没有办法从沈宛的话中找到清晰的逻辑关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见时年一脸的惊诧和茫然,沈宛也只能悄然叹了口气。想起了儿子那晚与她讲说起这一切时,面上掩不住的黯然神伤。
儿子难过,她就也感同身受,她忍不住说“傻小子,那就告诉她”;儿子却黯然一笑:“不,我宁愿她就这么忘了。忘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我重新追她一回。反正,当初我也不算正常地走完了追求的步骤,现在的一切也都是曾经亏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