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华章叹了口气,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皱痕满满的纸条,在桌面上平摊开。
他苍白又修长的手指按着字条,转眸望夏佐。
“这张纸条上,咱们做完了几个?还剩下几个?”
夏佐只躬身,没敢随便吱声儿。
名单上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谁死了谁伤了全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先生怎么可能心下没有数?
先生问他,不是冲他要答案,只是要用这样的方式也来悄然地提醒他。
夏佐便躬身回答:“向远离婚,濒临破产;罗莎车祸,噩梦连连;熊洁……则死了。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两个选项:燕舞坊、汤燕卿。”
皇甫华章无声一笑:“燕舞坊、汤燕卿。这昂个名字也真有缘,里头都有个‘燕’呢。叫我想起小时候在中国那首几乎人人都会唱的歌儿。”
他竟然一改素日严肃,轻轻哼起歌儿来。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皇甫唱完,稚气的一笑:“燕舞坊,说不定为了这首歌儿才有的这样的名字啊。”
这日时年下班,跟叶禾、小麦说说笑笑往外走。
临到公司大门,叶禾正忍不住抱怨自己的房东,说房东太太虽然来m国许多年了,可是生活习惯还是中国时候的,比如洗完了衣服不用烘干机,说是怕费电,所以只能自然晾干。可是又不能晾晒在外头,房东太太因为这事儿已经被邻居投诉过许多回了,于是只能在房子里“内部循环”。
叶禾忍不住苦恼:“别的倒也罢了,有一次我吃完饭才发现,我那张椅子靠背上晾的竟然是他那个都进了青春期的肥儿子的内库!我真是要疯了!”
时年和小麦都同情,却也忍不住笑。
小麦道:“那你还不赶紧搬出来?”
叶禾便上前搂住小麦的手臂:“那让我先上你那儿挤挤呗?现在合适的房子难找,我这当助理的薪水又低。等我什么时候跟小鲵一样幸运,从助手一步就跨越成了正式的记者,那我就能随我心意住上我想租的房子了。”
叶禾说者无心,小麦却面上一变,忙瞄了时年一眼,伸手掐住叶禾的手腕。
“小叶子,你瞎说什么呢?”
因小鲵反水是《黑幕》的事,且小鲵反水反的是熊洁,所以叶禾便也没多想,直接都说了出来。却忘了小鲵反水的故事,本质上是助理反了自己的头儿,而叶禾自己跟时年也正是这样的关系。
叶禾寻思过味儿来也傻了,连忙捉住时年的手:“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年故意噘嘴:“这世上道歉就有用么?”说罢拍开叶禾的手,故意率先独自走了出去。
叶禾痛楚地望一眼小麦,“帮我啊!”
小麦扶了扶额:“姐姐,就你这智商,我能帮你到哪儿啊?”
叶禾跟小麦唧唧咕咕了几句,两人才终于结成同盟,一起走出大门,奔向时年。
却见时年正跟个人站在一起。
见她们两个奔上前去,身穿驼色羊绒大衣的男子蓦然回首,目光幽黑地投向她们两个:“是你们惹了你们头儿不开心?”
身姿修长的男子,虽然外面穿着的是大西装领及膝的驼色羊绒大衣,可是大衣领里露出来的还是墨黑色的高领毛衣。即便一个毛衣领的面积与整个大衣相比小的可怜,可是这一抹黑色还是鲜明地呼应了他眼底的幽深,看得叶禾和小麦同时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一股子寒凉从脚底升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又敬又畏。
她们都认得,这就是为了头儿而走出神秘,公然出庭作证的那个皇甫华章。
佛德集团的主席、康川大学校董会的理事长哎!
时年看着这两个手下,就差没吓得抱到一起哆嗦了,便无奈叹息,急忙上前拦住皇甫华章。
“先生您误会了。我方才不高兴,实则是跟她们闹着玩儿,怒气是装出来的罢了。”
时年也没想到佯怒冲出公司大门外,迎头便撞见皇甫华章立在公司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