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安澄。
安澄原本对汤家的事儿能避则避,只不过拗不过汤老爷子,就算又找了不少借口,汤老爷子却只是幽幽一笑:“橙子,你不来,爷爷也不意外。只是他们都说你不来是不敢见你霍阿姨,可是爷爷我却知道,你是不敢见犀犀。”……所以,她只有来了。只是来了也不好奇门外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窝在角落里喝酒罢了。是听说燕七公子又在门外开始放炮,好歹身为人家正牌女朋友也好几年了,这才走出来看看热闹,顺便刺激燕七一下。
汤燕卿没搭理安澄,依旧邪气儿地冲着皇甫华章笑:“如果连这事儿都瞒着,将来遇到更要紧的事儿,譬如外头藏着些女人,或者见不得光的,就更都不会告诉她了。我就担心这样藏着掖着的情侣,怎么能走得长久呢?相伴一生什么的,也只是痴人说梦吧。”
皇甫华章额角的青筋都汩汩直跳,众目睽睽之下他有些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脾气。
汤老爷子也听不下去了,扭头吩咐薛如可:“这谁家孩子啊?嘴上怎么连个把门儿的都没有。小薛啊,去,带人一顿棍棒把他给我撵出去。干嘛呀这是,皇甫这孩子废了多少心思才给我送来这么大一礼,他其实是想要了还不好直接跟我说是吧,这酸的……”
薛如可这为难,明知道老爷子不是当真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能不执行。
皇甫华章两眼的阴郁,并未拦着。
倒是时年忽地轻轻一笑,伸手挎住皇甫华章的臂弯,歪头跟汤老爷子软声相求:“老爷子您息怒。汤sir也故事故意的,俗话说童言无忌,皇甫先生是当哥哥的,自然不会一般计较。再说这也是汤sir的职业病吧。当警sir的,镇日都同罪犯打交道,眼里看的都是坏人,是人性的黑暗面,汤sir看多了难免也染黑了眼睛,于是看见谁都觉着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不怪汤sir,要怪也只能怪这职业病;汤sir是病人,希望大家别跟病人一般见识。”
这话是只说给汤老爷子听的,音量不高,声音也是甜美柔软。可是周遭大家都拢耳细听呢,所以也都大致给听见了。便有人一时没绷住,都给逗乐了。
安澄晃了晃酒杯,凑到汤燕卿耳边补上一刀:“该,真是活该。”
他扬眉朝她望过去,巧笑倩兮的小人儿,站在皇甫华章汤老爷子两大boss之间,却依旧不慌不乱,笑意盈盈。
他便脑袋一空,什么反击的话都想不出来了。只能悄然轻叹,寂然微笑。
走进门去,环视周遭,时年发现今晚在场的宾客果然都是平易的打扮。没有奇装异服,也没有争奇斗艳,只是得体的装扮。
汤老爷子跟皇甫华章牵着马边走边说话,安澄仙儿似的飘过来,凑在时年身边:“白马的事,如果不是皇甫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年笑笑:“我妈妈是天津人,所以家里积攒了不少零零碎碎的老东西。也算因缘巧合,我见过汤家那位先祖就任陆海军大元帅时候发行的纪念银币,小时候也不懂,还当成袁大头来着。”
“再说我当记者的,查新闻资料自然方便些。”她说着目光还是不自觉转向人群去,悄然寻找汤燕卿,“再说认识他之后,我也好奇他们汤家的历史,所以就查到了当年那位老爷子打进北京、就任元首时候国内外报纸刊发的新闻照片。那老爷子一身大元帅府,骑着白马进城,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忘记。”
“而接下来就是简单的推理:汤老爷子都不亲自来接市长,却为了一匹马而迎出来,且那么激动,就证明这匹马不仅是当年那匹白马的后裔,而且是极为难得的后裔。安检你看这徽派的古宅子,汤老爷子都能整体从国内平移过来,若是中国境内还有那匹白马的后裔,他早设法迁移过来了;可是从未听说汤家有这样的马,所以反推回去就不难想到这匹马可能是唯一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