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华章面无血色,蓝眸幽深,缓缓点了点头:“也好,该见见了。”
他歪头望森木:“去,将小姐也请来。”
森木担心得瞪大眼睛:“先生要让小姐也见他?”
“嗯。”皇甫华章垂眸望向自己苍白修长的手指:“我更想知道,究竟是她自己全都想起来了,还是只是被他引惑。”
森木便也会意,躬身而去。
稍后时年被夏佐陪着回到这个房间,皇甫华章远远地向她伸手:“念,过来。”
时年有些忐忑地走过来:“先生忽然叫我,是有什么事么?是不是解忧有了消息?”
她走过来,皇甫华章捉过她的手,吻在她的手背上:“别急。是来了个客人。念,你是我的妻子,你要陪我见见客人,好么?”
时年便也只好点头:“是什么样的客人呢?我只是担心我都忘记了,稍后别对客人失礼才好。”
皇甫华章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他身边,身子挨着身子。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你不记得更好,更谈不上什么失礼。”
此时是汤燕卿非要出现在他们两个的面前,那失礼的人本该是汤燕卿才是。
时年便点头微笑:“好。”
稍后门上轻响,夏佐开门,一身本地装束的汤燕卿走了进来。
只一抬头,目光就先撞上了时年的眼睛。
皇甫华章便也转头,目光也落在了时年面上。
时年望向来人。
当地的长袍,原本应该是玉白,却因尘灰而成了牙白。他也戴当地人的头巾,长长的从头上包覆下来,几乎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傲绝伦的长眸。在这个焦灼而又心燥不安的午后,他的眸光清亮如寒泉,冲散了心上的焦渴。
他仿佛不经意般微微瞥来的目光,像是凤尾一般绚丽扬起,叫人只觉那一瞬间竟是目不暇给。
她心下悄然地叹息一声,暗赞说:真是好相貌。
可是她却在皇甫华章的注视之下坦然地微笑,面上并未流露出任何的异常,只冲来人平常地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皇甫华章也大出所料,急忙转眸去看向汤燕卿。
汤燕卿并没有时年的淡然。幸好隔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巾,可是他的长眸里还是涌动过太多的情感。
对此,皇甫华章心下也不由得迷惑。
他无从知晓,那一晚时年虽然跟汤燕卿见了面,可是汤燕卿却从始至终并未让她看见他的脸。也多亏那晚的雾,成全了他这番心意。于是此时时年就算对着他的脸,却也还会如此平静。
她想起的,是她心里那个人;是那个从一开始就在黑暗里,就看不见脸的人罢了。
深谙心理之术,汤燕卿自然明白该用如何的办法来将对时年的冲击降到最低,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身在皇甫华章身边的她。
时年甚至起身,温婉而客气滴向汤燕卿微笑:“您好。我是年念。不好意思我因为出过车祸而记不得一些故友,所以一时想不起来您是谁。请别见怪,快请坐。不知您喜欢喝中国茶,还是其他的什么饮料,我去准备。”
礼数周全的女主人。
汤燕卿忍住心酸,将覆住半边脸的头巾摘下来,向她露出温柔的微笑。声音都是轻轻的,仿佛怕惊着了她:“……中国茶吧。”
时年听见他的嗓音,微微扬了扬眉,便点头:“您先请坐,我去去就来。”
时年尽职地去了,房间中的两个男人则都紧紧地盯住了对方。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是静止,看似波澜不兴,实则那下面早已藏起了万千惊涛。
汤燕卿眯起眼来,却是静静微笑:“大表哥,你不是说她在乔治手里么?她现在怎么会就在你身边?”
皇甫华章也毫不客气:“燕七公子,又何必这样明知故问。如果你喜欢听哑谜,我也可以说是我已经将她救了出来。只是现在你我都该明白,症结所在已经不在她,而是在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