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老头一看这架势,一跺脚,飞快的跑走,一边跑一边喊,“都快出来!快来!打起来了!福王府的人上门干架来了!”
他这一喊,不一会在各个角落辛勤劳作的老头儿老太太们都拿着刚好握在手里的东西颠颠的跑来了,不一会将薛杏儿等人团团围住。
薛杏儿之前没跟郁家接触过,他们福王府怎么着也是皇亲国戚,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那几个大汉先前还想逞勇斗恨。瑞婆却在这时说话了,“你别跟我们横!反正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大不了鱼死网破。皇城跟下,我就不信闹出人命,上头真不管。福王府的贵人们动不得,到时候还不是拿你们这些虾兵蟹将顶罪。一命抵一命,我们不亏!”
一圈儿老头老太附和着嚷嚷,“对!跟他们拼了!拼了!”
原本还有些个摩拳擦掌的汉子,不意外的面露难色。要是围住他们的是青壮年反而好说,打得他们怕了,逼他们认怂。可现在都是些不怕死的老家伙们,这一拳头下去,真会闹出人命。
薛杏儿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大叫,“干什么啊!干什么!我们王妃不过是想请你们家夫人叙叙旧,犯得着这样嘛?”
“你说让我叙旧我就得去?我凭什么要听薛灵珠的?”楚寻拨开护在她前头的人,优哉游哉走了出来。
“我家小姐是王妃!”
“王妃又不能下圣旨。”
薛杏儿一噎,这种时候,她真想甩袖子走人。可一想到她家王妃,她又怂了,办事不利,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通责罚,一想到她主子的奇葩刑罚,她就一阵面容扭曲。
薛杏儿一整面上的表情,不情愿的福了福身,“郁候细君,福王妃有请您过府一叙。”
楚寻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杏儿恼恨不已,“你到底想怎样?我都已经这样请你了,难道你还要我给你跪拜道歉?”做梦!拿小人扎死你,扎死你……
“道歉?不用,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家王妃想找我叙旧,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看见了我们郁府很穷。”
薛杏儿立刻想到了,昨儿秦河公公来传旨,郁家穷的没钱雇马车的事已经当做笑话传遍整个皇宫了。她神色一展,冷笑道:“你放心,知道你们家穷。给你备了马车了,就停在门外头。”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家穷,我们郁府从上到下都是要干活挣钱的。福王妃找我叙旧是她的事,我却并不想跟她叙旧。如果她非要和我叙旧,也不是不可以。一个时辰十两纹银,不议价!”
在场众人无不眼神诡异的看向楚寻,唯有小殷神色如常,说:“寻姐,十两银子是不是便宜了点?”
“熟人嘛,也许聊得痛快了,往后就是常客了呢。”
德叔痛心疾首,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薛杏经过短暂的怔愣过后,眸中尽是鄙夷,嘲讽出声,“好!十两就十两!”
楚寻莞尔,“福王妃果然财大气粗。”
“不过我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等去了王府,我禀告了……喂,你转过身干嘛?你走什么?”
“给了银子我就跟你走,恕不赊账。”
“我们福王府……喂,你别走!赵三,去泰鼎丰支一百两纹银来,速去速回!”言毕自怀里掏出一枚小印章,她是薛灵珠的心腹侍女,手里的权利也大。泰鼎丰是福王名下的产业,通常三百两以下的银子,她都可随时取用,只要月底报账的时候,王妃认下这笔钱就行了。
很快,赵三取了银子过来。
薛杏儿手里拿着银子有意羞辱楚寻,说:“你过来,给你。”
话音刚落,楚寻已经到了她面前,一手掐一枚足有五十两的银锭,“我收了,多谢惠顾。”
“你……”
“放心,多退少补,童叟无欺。”她顺手将银子递给站在她身旁的德叔,揽住杏儿的肩,催促道:“快走!快走!路上我也算钱的。”
杏儿浑身一僵,“你,你怎么这样!”自尊呢?骄傲呢?脸面呢?都喂了狗啦!
楚寻一脸茫然,“我怎么了?哦,难不成你们家王妃还想包夜?包夜是要翻番的,虽然我昼夜颠倒无所谓,但据说熬夜使人加速衰老,目前来说我还是挺满意我这张脸的。所以,价格贵点自然有贵的缘由。”
杏儿:“你别搂着我!你,干什么拉我的手?不许拉!”我们有仇的好不好?身为仇人的自觉呢?莫不是被关在陵墓里,脑子真关出毛病了?
小殷理所当然的跟了一起去,刚到大门口,忽而又折返回来,塞了五文钱给欢儿,说:“欢儿妹妹,给你钱买糖葫芦,我答应你的。”言毕,一笑,又快步跑了回去,跟着马车走在后面。
德叔手里攥着那一百两银子,扒在门框看着远去的马车,一脸沉痛。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为了一家老小能活下去,眼看着家中#宠#爱的小女儿嫁了恶霸,无奈心酸又不敢反抗。
世道艰难,逼良为娼啊!
“夫人为了我们受委屈了,真是个好女人,”瑞婆擦了擦眼角的泪,“可惜我们大少爷没这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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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乘风只用了一上午就将小殷的底细给查清楚了。原因无他,徐昭曾说过小殷是宫里人,而且她之前叫“豆得儿”。
顺着这条线,徐乘风很轻易的查到,豆得儿原先是宫里浣衣局的粗使宫女,也不知因何阴差阳错就被派去了南疆接郁候细君。
但这个小宫女的真实身份就耐人寻味了,曾经的国医圣手殷鲲留存于世的唯一血脉。
初知这一消息,他也是震惊不已的,当年殷鲲因为医治国丈不利,致其呕血身亡,薛丞相便联合皇后设计陷害,将殷鲲一家老小逼迫至死。当时徐乘风的父亲正出使周边小国,得知此事后,激怒之下大病不起,病好后,甚至还亲自登门至丞相府与薛仁对骂。
殷鲲曾于徐家有大恩,徐首辅也曾应允将来让自己其中的一个儿子娶殷鲲的孙女为妻。殷鲲虽专研医术,却也修道,讲究身心自由,一切随缘。因此二人虽有口头约定,却并未定下来。
徐乘风知道,若是他告诉父亲,殷鲲还有血脉留存于世,并且因为某种阴差阳错的原因已经和徐昭成了亲了,依着父亲迂腐的性子,就算是强按头,也会逼着徐昭将小殷给娶回家门。
但真的能娶吗?且不说徐昭愿不愿意。当初殷鲲获罪,那是板上钉钉的用药不当,国丈身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由圣上亲自裁决下的狱。若是父亲顶着这样的压力,让徐昭娶了罪人的孙女,这要是被有心人挖出来,不仅父亲和他都要受连累,可徐昭有什么错?他凭什么要赔上自己的将来和前途?
想得深了,之前没想明白的,仿若豁然开朗。
徐乘风的脸色不由的阴郁难看起来,如果楚寻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话……
“大公子。”有人轻叩房门。
徐乘风瞧清来人,目光一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