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又怎样?她那个皇帝丈夫又不知哪根筋不通了,一直琢磨着要将皇位还给大哥!
薛皇后当然不能忍,甚至还狠心做出了要是皇上真敢如此,她就逼他退位,让太子继位的打算。
可当她试探性的将皇上的打算告诉太子后,叫她差点吐血身亡的是,她那个傻儿子靳珩竟然满心欢喜的说:“好啊!堂哥肯定比我会当皇帝!让他当好了!”
皇后不死心的想抢救一把,“自古成王败寇,你是太子,要是你不当皇帝,迟早会被杀掉!”
靳珩眨巴着迷茫的眼睛,问,“为什么呀?我只要当个闲散王爷就好了,我又不要官职,不要兵权,我只要开开心心的过我的日子就好了。堂兄为什么要杀我?”
皇后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与她眉目有五分相似的少年竟然流着他们薛家的血!
他们薛家人可都是个个精于阴谋算计的!她已经有一个大傻儿子了,为什么连小儿子也是个傻的!
哦,也难怪了,这天真的傻样,十成十的遗传了他的父亲!!
当今圣上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他的兄长,辅亲王权势滔天,大晋国六成以上的兵力都被他握在手里。要不是皇后擅于吹枕头风,薛丞相又兢兢业业的搞小动作,从他手里分了些兵权下来,恐怕这整个大晋都要被他捏在掌心的。都这样了,要搁一般的皇帝,怎么着也会生出“功高盖主,夜不能寐”的心思。偏皇上不!他每天都活在一种“被兄长保护着很安心,我兄长天下第一”的奇妙氛围里。
薛皇后老公不如辅亲王妃,儿子也不如她的。
唯一叫她心内暗爽的是,辅亲王妃的女儿是个面有胎记的丑八怪。
可偏偏薛皇后没有女儿!
所以,这么些年,薛皇后朝堂后宫阴谋算计完了,总还会分些心神给大嫂找点不痛快。
譬如,明明知道今年簪花宴的主旨就是为晋王选妃,各家的小姐们可都卯足了劲,无不想在簪花大比中拔得头筹引得晋王注意。偏她故意将楚寻引来,人家都爱锦上添花,独她要给这段锦绣摁一点老鼠屎!(你这么形容楚寻,她答应了吗?摔!)
薛皇后恨不得楚寻见到靳燕霆失控,闹出点乱子,她好看笑话呢!
不过,现在看来,笑话尚未看成,她先把自己气成内伤了。
上首的几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太后随意问了几句,就将楚寻打发到拐角处了。
上午来的时候还是大太阳,现在天气转阴,凉风习习,天公作美,还真适合少年男女情情爱爱,你侬我侬。
簪花宴设在皇宫西南方的皇家园林,大片的绿油油草地,应季的花儿摆放的错落有致。
这一日,男男女女们都没什么忌讳,玩在一处。为了方便贵女和贵公子们展示自己,各处都有专人设了擂台。譬如,比琴棋书画的,比马术弓箭的甚至还有武艺打擂的。
所谓簪花,则是贵女们来之前都准备一方绢帕绣上自己的名字簪成一朵花,若是对哪位公子有好感,则托看管擂台的中间人将绢花转赠那位公子。
公子若是有意,便会接了那绢花。以绢花为信物,到了夜里,坐小船游落月湖。
游到半夜,彼此也算熟悉了,若是彼此有意,那分开后,双方家长就可以开开心心的交换名帖,准备婚事了。
相对贵女们为了顾全脸面拐了一道弯儿,公子们则干脆多了,直接摘了鲜花,当面相赠,女孩子若是有意,就接了,回赠绢花。若是无意,为了不拂了公子的面子,也会将花接了,但也仅仅是接了而已。
今晚落月湖也会非常好看,湖岸挂满了灯笼,到了夜里,湖岸星星点点,连成一条线,宛若星辰落玉湖。
湖岸边也停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供相看中的男女登船夜聊。
楚寻由衷觉得这簪花宴真挺不错的,至少男女婚嫁前还彼此接触过,总比那些掀开盖头才知道自己嫁娶了什么样的人要人性千百倍。
而灼华厅的贵妇们,则是为了不叫未婚男女们尴尬,特意避开了他们。这群妇人们虽然面上品着茶闲话家常,可外头的事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呢。
一会便跑来一个太监报喜,“某某家小姐舞技超群,获得满堂彩,打擂成功,成为新的擂主!”
“某某家小姐作了一首《归思》,文采绝佳,暂居诗文社榜眼。
“某某家少爷剑术比拼拔得头筹。”
诸如此类,每隔一炷香时间更新一次,若是名次出现变动,便过来通报一声。四周继而响起一声声的道喜之声。那些孩子争气的无不面露喜色,家长长辈的骄傲之色掩都掩不住。
贵妇们虽然嘴上说着家长里短的话,实则无不暗中较劲,又留意着别人家出色的儿子女儿,要是自己实在满意,便会悄悄托心腹婢女出去找到自家少爷或小姐暗中交代几句,别错过了好姻缘。
楚寻无聊的待了片刻,忽然转头,说:“郁黛,你也出去打个擂吧?”
郁黛眼观鼻鼻观心,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壁画,闻言微微睁大了眼。
楚寻问,“你看人家的小孩儿多出息,当老母亲的脸上多有光,你也去给我争个脸。”
可这种脸能争吗?郁黛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嫂子且忍忍,熬过这段时间,放了我们出去就好了。”
“郁黛。”
“别惹事。”
“郁黛,”皇后突然开了腔,笑得那叫一个意义深远,“你一个小姑娘待在这多无趣啊,出去找小姐妹一起耍耍吧。”
“是,”郁黛不敢违逆,恭顺起身。
太后的目光若有似无的飘过皇后最后落在郁黛身上,与她一同落在她身上的还有常子烨的母亲安阳侯家的大少奶奶。
常子烨的父亲没有等到老侯爷归天继承爵位,自己倒先因为一场意外撒手人寰,留下寡母照料小世子成人,幸而老侯爷身体还算健朗,只待小世子年满二十行了弱冠礼,便让孙子袭了爵位。
郁黛心里有数,无需太后施压,只是微微偏头看了楚寻一眼,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大抵是她临走之时那眼神太过一言难尽,楚寻竟莫名的生出一种作为家长牵肠挂肚的奇异感觉。
又在灼华厅干坐了会,太后便借口年岁大了,身子骨吃不消先离席了。皇后毕竟年轻些,不喜沉闷的灼华厅,携了众贵妇一起去外头纳凉,说话儿。
皇家园林地方大,她们没去干扰小辈,只在熙和园歇了脚,中间隔了片小竹林子,年轻男女的欢声笑语清晰的如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