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张春花的家境,那姑娘敢怒不敢言。
管理宿舍的大妈就住在楼下,听着拖鞋在天花板上啪啪响,还以为是学生暴动了,拎起手电和鸡毛掸子就往楼上冲,挥着鸡毛掸子挤开人群走进苏禾寝室,差点被苏禾手中拎着的假发吓傻。
“啊……杀人啦!!!快去派出所喊警察!!!”
大妈有些眼花,看得不大真切,还以为是苏禾将某个女同学的头给拧下来了,被吓得腿软,扯着嗓子冲站在外面看热闹的学生喊。
一个姑娘嫌大妈嗓门太高,被吵得脑仁疼,一脸嫌弃地提醒,“大妈,没杀人,那就是一个假发!”
“啥?假发?”
大妈揉了揉眼睛,从口袋里摸出一架老花镜来架在鼻梁上,瞅瞅苏禾手中的假发,再瞅瞅头上光秃秃,趴在床上哭声震天响的张春花,瞬间脑补出一场舍友之间打闹斗气的场面来,她板着脸训斥苏禾。
“你这女学生怎么这么鲁莽?开玩笑也是讲究一个限度的,人家这个同学不长头发已经很可怜了,你怎么还能拿人家的天生缺陷开玩笑?”
看一眼苏禾手中拿着的假发,再看一眼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春花,正义感爆棚的大妈又道:“你们都是国家的人才,能不能将心思用在学习上,少在寝室整一些幺蛾子,都年底了还不让人省心!快放假了我不同你们计较,明年开学的时候每人都给我写一份两千字的检查,再抄十遍毛主席语录,不然我就将你们这件事捅到系里去!”
苏禾不服,“是她趁我去茶炉房打水的时候往我被褥上泼水,我凭什么写检查?大妈你尽管将这件事往系里捅,烧我笔记本的是她,往我被褥上泼水的还是她,我倒要看看系里怎么敢收心这么黑的人!学医的都是白衣天使,怎容她一个索命的白无常?”
大妈一听,觉得苏禾说的有道理,可她又不大喜欢苏禾揭人短的所作所为,便瞪眼道:“那你也得写!我管你是谁先动手,做了错事就得写!两千字检查,十遍毛主席语录,一个字都不能少!”
训完苏禾,大妈黑着脸又把围观吃瓜的女学生臭骂了一通,这才骂骂咧咧地下了楼。
苏禾关上宿舍的门,同被张春花哭湿棉被的那名姑娘道:“赶紧将你棉被收走,床上什么都不要留,一会儿我给你搬回来。
那姑娘虽然猜不到苏禾要干什么,但是她知道苏禾一定憋了大招,连忙将张春花撵到一边,麻利地将被褥卷巴起来搬到了另外一张下铺床上。
苏禾走到摆放暖水瓶的墙根下,挑出标有‘春花张’的暖水瓶,撇撇嘴,这张春花名字起得土,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洋名,这都什么恶俗的品位。
寝室内除了当事人之外的六位姑娘都绷紧了神经,她们已经能够猜到苏禾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就连被舍友撵下床靠着墙根抱头哭的张春花都忍不住停下嚎啕,瞪着一双泪眼看苏禾。
苏禾站在铁梯子上,将瓶塞拔出来,一壶滚烫的热水泼向张春花的被褥,顷刻间,那张上下铺就变成了冒着热气的水帘洞。
刚搬走的姑娘吓得捂住嘴,心中后悔不已,她为什么没有把床板卸下来一并搬走?
这床板湿了也没法睡觉啊!
第3章城中的乱象
张春花从苏禾手中夺过假发,胡乱地套在头上,捂脸抽噎着跑出了宿舍楼。
苏禾见整个宿舍的人都被惊到了,不冷不热地安抚了几句,同那名床铺被波及到的姑娘道:“我把床铺上的东西收拾一下,你去我床铺上睡吧。”
将被褥卷好,搬放到锈迹斑斑的铁皮柜子上,苏禾循着记忆将要考试的书都收进帆布书包里,垮上包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