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老爷活着的时候,孟太太都敢动手打,这时候便没有顾忌。街坊邻居都晓得,但也就议论几句,纷纷表示孟老太太活该。
终于撑到三月底,孟明身上的伤好了,天气也暖和了。孟太太,孟明跟孟老太太一合计,不如进京去找孟昭。孟明是很怕孟昭,但进京之后去叶家,国公府那样的排场肯定会给点银子,孟老太太面子大,弄不好能多给点,找着找不着,肯定不会吃亏。孟老太太想想也觉得可行,孟叶两家那样的交情,她被孙子欺负,叶家肯定会给她主持公道,肯定能把孟昭揪出去。
怎么都没想到找到国公府,叶家管事竟然不让进门。孟太太和孟明打的前阵,被打出来,后来孟老太太亲自找到门上,不等她开口就被打了,门房就要动手打人。国公府门第,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进去的。还想闹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如此闹一回,孟家三人都傻眼,叶家是真不给面子,再不念一点旧情。孟老太太手里早就没钱了,这趟上京所有的费用都是孟太太出的,抱着捞钱的想法来的,没想到竟然血本无归。当时就指着孟老太太骂了起来,回到客栈之时,骂的更是难听。
孟老太太这样的年龄,先是丧子,在淮阳被折腾,又是上京一路辛苦。好不容易找到叶家门上,又被这样对待,孟老太太的心真是伤透,直接病倒。孟太太正心疼上京花的钱,如何会给孟老太太看病。
母子俩一合计,孟老太太的嫁妆庄田已经拿到,孟昭跑了,叶家不认,老太婆就是完全没用处,宗族还命令必须养着她,如此死了倒也省事。要是死在京城,给叶家报信,弄不好叶家看着可怜还会给几个钱,还有叶茜家里,亲事要是没退下来,这时候肯定也得表示。
死老太婆比活着的老太婆更好,反正孟老太太已经病成这样,也不用刻意怎么样。不管放着几天就成,果然没几天孟老太太病死了。
“唉,算了……派个去把后事料理了,给廖夫人送个信。”叶老太爷叹气说着,人死灯灭,好歹是故交一场,孟明这样的肯定不会好好办丧事,总要让孟老太太入土为安。至于给廖夫人送信,实在是因为他找不到孟昭,不知道怎么给孟昭送信,只得给廖夫人说一声,好歹转告一声,孟老太太到底抚养了孟昭一场。
管事立即去办了,顺道给叶宗山说了一声,两家毕竟没有退亲。
孟老太太去世的消息扩散到后院时,叶老太太正跟杨婉真,章雨柔,叶茜摸牌,叶荞则帮着叶老太太看牌,把叶老太太哄的十分高兴。欢声笑语之时,婆子进门报信。叶老太太当时就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京城哪家的老太太,刚想吩咐章雨柔派人去吊唁。
倒是章雨柔反应过来,看着叶茜道:“妹妹回家说一声吧,让山太太也准备起来。”
要在淮阳,还可以打发人去,现在就在京城,两家的亲事没有退,男方家里有大丧,叶宗山这边肯定要上门。
叶老太太这才惊醒过来,问婆子:“你说的哪家?”
“孟家,孟大爷的祖母,在京城客栈里过世了。”婆子低头说着。
叶老太太神情一滞,好一会才叹口气,对身边的婆子道:“拿一百两子给孟家送过去,勿必要好好办丧事。”
婆子道:“老太爷已经派了管事去操办,也给廖夫人送了信。”
叶老太太听得点点头,顿了一下道:“那这一百两也送去,相识一场,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不知道该说这是命,还是孟老太太自己做的。孟老太太来国公府时,不能见她,国公府不想惹麻烦。现在人死了,也就没有麻烦,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
叶茜起身道:“我这就回家禀告太太。”
“去吧。”叶老太太说着,叹气道:“好好准备一下。”
叶茜行礼退下,屋里的欢声笑语也顿时跟着走了,叶老太太神情伤心之余更是感慨,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女人一辈子是不容易,从父从夫从子还要从天命,但再随遇而安,日子还是要得自己过,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像孟老太太这样,最后只落得个客死他乡。”
气氛顿时沉闷起来,不管是章雨柔,杨婉真还是叶荞,脸色都有几分凝重。
叶茜回屋把大红衣裳换掉,这才带着丫头去东北小院,路上时不自觉得的松口气。想想孟老太太一辈子是挺可怜,又把孟昭抚养成长,现在去世了说不上高兴。但真的大松口气,这样的祖母在世,当他的儿孙太惨了。
心情沉甸甸的往前走,就见前头假山处,叶大太太正跟一个婆子嘀咕着说话,婆子看着十分眼生,看打扮应该是三等婆子。叶茜不自觉得愣了一下,叶大太太再怎么落魄也是正经太太,有什么话能跟三等婆子说,就是真有话,大可以叫到屋里说,在这里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