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娜这个年过得不怎么消停,她一直记挂着段宇成的训练。成绩一直提不起来,虽然她表面不动声色,让段宇成不要气馁,但心里总惦记着王启临的话。
大年三十她给王启临打电话,象征性地说了句新年快乐,然后就开始聊这个话题,搞得王启临很是无语。
“我说罗教练,我知道你敬业,但咱过年就好好过年,训练的事之后再说行不行?”
罗娜坚持要聊,王启临态度不变。
“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转项,我说一万遍了,他这身高跳高根本没有未来。”
说完就去包饺子了。
罗娜捏着手机发呆。
她不是没问过段宇成,她好几次试探过他转项的事,但段宇成对这件事异常坚决。每次罗娜稍透露点倾向,他就会问她是不是不信任他。
“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没有,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话题每次都是这样结束。
除夕夜里,罗娜接到不少电话,祝她新年快乐,其中也包括段宇成。
段宇成跟父母回家过年,他老家在海边,是个平静安宁的小镇。段宇成的父亲算是白手起家,一点点将小海产生意做大。
“教练你在家吗?”
“在啊。”
“在吃年夜饭吗?”
罗娜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堆训练资料,还有两份外卖,坦然道:“没错。”
罗娜一个人在学校宿舍过年,这是她回国后独自过的第三个年,她已经习惯了。她的父母都在国外,跟她有时差,今天早些时候他们通了视频,相互问候。罗娜的父母也是运动员出身,他们将独立的性格遗传给罗娜。罗娜十七岁时一人出国,语言还不通的时候就自己偷偷打工赚钱,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段宇成那边信号不太好,说话断断续续的。
“你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手机里静了下来。
“现在好了没?”
“好多了。”
“我出来了,现在在沙滩上呢。”
“是吗。”
“你能听到海浪声吗?”
听不太清,屋外一直有人在放鞭炮。罗娜起身进到洗手间里,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另一只手堵住耳朵。然后她隐隐听到了沉稳澎湃的浪涛声,声音浑然有力,像个雄伟的巨人,让人觉得心绪安宁。
“你那没人放鞭炮吗?”
“很少,镇子里好多老人,不喜欢吵闹。
“进屋吧,外面多冷啊。”
“一点也不冷。”
“回去吧。”
“教练……”
“嗯?”
少年的声线透过手机,朦朦胧胧的很是好听。罗娜还听到细碎的声音,猜想他或许正用脚踹沙滩,掀起的沙粒如同满天星宇。
少年磨蹭着不想挂断电话,可浪涛似乎拍缓了他的思路,一时又想不到话题。
这时罗娜手机进来另一通电话。
是吴泽。
“吴教练打电话来了,我先挂了。”
“……啊?”
“新年快乐小家伙。”
说完罗娜挂断了电话,接通吴泽。
她抢先发言:“你是最后一个打电话来的知道吗?”
过年也没有让吴泽的声音变得精神一点,他懒洋洋道:“压轴的才是好戏呢。”
“你要怎么压,请我吃饭吗?”
“我怎么能那么庸俗,来窗边看看。”
罗娜离开马桶盖,来到窗边。一个高大的影子立在楼下那盏旧路灯下面。吴泽穿着一身黑皮衣,半坐半靠在一辆造型拉风的摩托车上。
那是吴泽今年新买的雅马哈r6。吴泽喜欢摩托车,有点闲钱都用来买摩托了,还会自己改装,算是半个摩托车专家。
不过吴泽平日低调,车从来不开到学校来,今天冷不防一出现,寒冷严冬里,硬朗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