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愣住了,半晌,他急道:“我们都安排好了,保证没有危险,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主事会在甲号牢房。”
惟明淡淡一笑,“我说了我不会走,你不用再劝,烦请你转告我兄弟,让他不用担心我,无论他们怎么动刑我都能扛住,只要他一定保护好大嫂和侄儿侄女,绝不能被他们抓到。”
“好吧!”
衙役无可奈何,只得将药膏留给他,又拿了一壶酒和一包卤菜放在他面前,“公子晚上自己擦药,如果伤口很疼,不妨喝点酒,会减轻痛感!”
说完,他将牢房重新锁了,便匆匆离开。
惟明挣扎着支起身,伸手抓过了酒壶,嘿嘿笑了起来,“这是个好东西!”
咕嘟咕嘟,他仰脖子喝了起来,在他对面牢房闪烁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刻骨嫉妒地望着他畅快地喝酒。
不知过了久,酒劲发作,惟明已经沉沉睡去,酒壶和包卤菜的油纸被他塞进草堆里,不时有悉悉索索的老鼠出现,偷走了残剩的卤菜,一只老鼠刚要去拖门口的鸡脖子,却被对面的死囚‘赫!’的一声惊吓跑了,死囚紧紧盯着那只鸡脖子,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巨响,铁门开了,死囚又缩回了黑暗中。
这次进来的不是巡逻的狱卒,而是王县尉,王县尉身材魁梧高大,他是一名退役的军官,维扬县本地人,出任维扬县尉已经三年,没有什么背景后台,从来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县官,跟着张容屁股后面做事,但他并不甘心,他一直在寻找后台,他想投靠徐选,却嫌徐远的官职太低,只是一个长史,比他这个县尉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这次刑部侍郎视察东海郡,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也抓住了机会,现在他已经是高恒的心腹,连走路的姿势也不一样了。
县衙大牢属于王县尉直接管辖,他深知这个案件意义重大,颇不放心,便亲自来巡查了,王县尉慢慢走到惟明的牢房前,冷冷地望着这个十天前还风光一时的户曹主事,今天却变成了阶下囚,浑身累累伤痕,他也不得不感慨权力斗争的残酷。
忽然,王县尉闻到了一股酒味,他奇怪地四下打量一下,发现陪同的狱卒口袋中塞了一瓶酒,这才狠狠地瞪了狱卒一眼,他转身刚要走,就在这时,对面牢房传来了一个低微的声音,“大人,他们给他吃烧鸡,给他喝酒!”
王县尉一愣,他猛地回头,盯着身后牢房内的死囚,“你说什么?”
狱卒大怒,刚抡棍要打,王县尉却拦住了他,问披头散发、浑身漆黑的死囚,“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死囚眼中闪烁着嫉妒的光芒,他缓缓说:“他们给他喝酒、给他上药,还给他吃烧鸡,鸡脖子就在大人脚下,能否赏给我!”
王县尉弯腰慢慢捡起了一段鸡脖子,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忽然恶狠狠地盯着狱卒,“你怎么给我解释?”
狱卒吓得低下头,“属下不知!”
“你不知?所有的钥匙都在你手上,你会不知?”
王县尉怒火万丈,狠狠一巴掌向狱卒打去,狱卒不敢躲闪,硬生生地挨了一下,他的眼角余光恶毒地扫向那个死囚。
“把这间牢房的钥匙给我!”
王县尉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很可能是苏翰贞一党开始行动了,他要走了惟明牢房的钥匙,随手将鸡脖子扔给死囚,便匆匆走了,他要去向徐远紧急汇报。
鸡脖子没有扔进牢房,而是弹在外面的走道上,死囚拼命才摸到了鸡脖子,他的手刚刚抓到,一只穿着钉子皮靴的脚却踩住了他的手,死囚慢慢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无比凶狠的目光。
只听一声惨叫,鸡脖子和手指骨一起被踩得粉碎。
.........真正对惟明生命的威胁不是来自于侍郎高恒一党,恰恰相反,而是来自于他们内部,陈直为了保苏翰贞,已经决心杀惟明灭口了,杀手天星已经抵达了县牢,虽然同样是影武士,但他的武功却比风追云高得多。
天星来大牢有半个时辰了,对大牢的布局已经大致了解,他刚才抓住一名狱卒,已问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他像猿猴一样轻巧地攀上了高高的围墙,无声无息地落在屋顶,沿着蛇背一样的圈形屋脊迅速向丙号牢房飞奔,动作异常迅速,丙号牢房的屋顶也是用巨石砌成,从屋顶是无法入内,只有走大门闯进去,抓狱卒或者牢头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