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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风言风语便传遍了京城。
苏嫣在廊下逗鸟儿,便听小婢们私语,“那长乐王生的仪容不凡,可真个是造化弄人,竟是有断袖之癖…”
“胡说,我曾见过一面,那样英武的人绝不会是!”
“怎地不是?若不然年近二十七岁,竟是连妻室也没有,只有两房侍妾,而且还是陛下硬塞给他的,至今皆无所出…”
“而且,他从不让婢子服侍,不近女色。”
苏嫣正听着闲言碎语,便见王忠明前来传唤,她更衣入殿,瞧见段昭凌正伏案书写,遂摆摆手,示意侍者退下。
“段郎何事烦忧?”她柔花解语,段昭凌搁下卷轴,“你父亲到漠南,谈判进展不利。”
苏嫣眉心动了动,遂依偎着坐下,“长乐王既已回京,想必大势所趋。”
“姚祁峰态度倨傲,并不十分配合,他战功赫赫,如今更是目中无人。”
“嫣儿不懂这些,只是想那姚将军一介将才,只要安抚好长乐王,他便不会有甚么僭越之举。”
段昭凌将她揽住,扶着丝缎般的秀发,“不说这些,这些日子朕忙得紧,顾不到你,教你委屈了。”
“我有林姐姐作伴,并不委屈。”苏嫣依偎在怀,段昭凌手掌缓缓落在她小腹之上,“怎地始终不见动静?”
“只怕是上次的痼疾未除,段郎可是怨我?”她隐隐含泪,段昭凌将她抱地更紧,“你莫要怨朕才是,那姚氏用心狠毒,朕不会轻饶了她。”
“她即将临盆,陛下莫要迁怒,她虽有错,可惩罚也够了。”这话,却是她心中所想,对于姚氏,她已无恨意。
“朕的嫣儿如此善良,当真是朕的宝贝。”他啄了啄怀中人儿的唇,温存了片刻,便听殿外宫人来报,说是静琬公主驾到。
段昭凌无奈地叹了气,“楚儿还小,朕和她一处顽闹,真个有些吃不消。”
苏嫣识趣地退下,方至在殿外,便与那静琬公主遇上,她福了福身,就要走,却被静琬拦住,“听闻皇兄对你十分宠爱,在我瞧来,也不过是生了副好皮相罢了。”
一旁的嬷嬷忙地说,“公主还小,这话使不得…”
苏嫣虽只比她长二岁,却舀她当孩童看待,只笑而不答,可在静琬眼中,更觉她妖媚惑主,端的是媚骨天成。
“为何不答话?”静琬不罢休,苏嫣顺和道,“莫教陛下久等了,改日再和公主闲谈。”
“静琬,休要淘气。”
低沉的男声响起,静琬登时换了副神色,雀跃地转身,笑道,“烨哥哥,咱们进去罢!”
苏嫣无奈地摇摇头,扶额便走,段昭烨与她擦肩,“静琬并无恶意,若是言语冲撞,我蘀她向你道歉。”
“她到底年幼,我怎会与她计较。”
话一出口,段昭烨古怪而探究地望住她,“臣弟所知,夫人也不过虚长静琬两岁罢了。”
苏嫣自知失言,便挽了挽发丝,袅娜而去。
段昭烨顿了片刻,只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太多的谜团,神秘而妖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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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笀辰方过,段昭凌便亲自上阵,率东陵王等人往猎场狩猎。
而正是这一去,永福殿便出了事。
那姚氏从夜里便喊着肚子疼,奈何出了近身侍婢,皆无人敢靠近。太医诊脉,说是胎像不稳,有早产征兆。
这一闹,那永福殿更成了不祥之地,唯有几名丫头婆子进进出出,听闻那姚氏哭声凄厉,教人不忍。
林清清的瑶莲殿离永福殿颇近,因着怀有身孕,后宫中遂有说法,娠妇不可亲近生产之人,否则会邪气沾身,祸及胎儿。
是以早早儿的,她便往玉眠池的温泉行宫去了,这倒离苏嫣的寝殿进了。
两人无事,便凑在一处赏景避暑,十分自在。
说起这几位王爷郡主,林清清便道,“清河郡主识大体,还送了我名贵补药,静琬心性小,我便也不多交谈,至于长乐王,倒也不似瞧着那般冷硬的。”
“所谓人不可貌相,便是如此。”苏嫣接过去了皮的冰梨子,分了一块递给她。
说了半日话儿,就见雨溪端了一盅山药莲子羹来,说是陛下吩咐御膳房特地为小主补身子用。
林清清面带笑意,“陛下可还说了甚么?”
“旁的没有,只是奴婢去时,听说姚氏也要了羹汤,说是补气用的。”
苏嫣见林清清脸色不好,忙地嗔道,“提她作甚,还不快取碟子过来。”
“我胃口不好,嫣儿你蘀我用罢。”林清清瞧着那羹汤浓浓,便推却。
“多少吃一些,姐姐如今是两个人的身子,不比寻常。”说话间,苏嫣以银针试菜,见并无异常后,遂教雨溪盛了小碗。
几番推让,苏嫣终是坳不过她,便也捡了一碗,陪着她吃。
味道是极好的,苏嫣那碗将要见底,可林清清只略用了几口。
“姐姐快吃,凉了便…”话未说完,苏嫣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袭来,登时松手,瓷勺摔了粉碎。
“嫣儿!你这是怎的!”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慌了神。
只见苏嫣面色如纸白,娇小的身子紧紧压在桌面上,从牙缝中挤出,“这盅碗被人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