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舞,每一步都似落雷,每一抬手都藏力道,伴着低沉悠远的唱腔,仿如天际神祗。
霍锦骁情不自禁受此舞吸引,心如擂鼓。
忽然间那男人一个转身,正面望向她,面具之后的眼眸不偏不倚盯向她。
她强施《归海经》,正好将他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那双眼,锐利似鹰,像要收割生死。
她记忆里不曾见过有这种眼神的人,但很奇怪……那双眼竟给她些许熟稔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般。
正要再仔细看去,忽然间眼前就是一花,脑中断弦似疼起,她往祁望那边一歪。
祁望忙扶住她,低声道:“怎么了?”
“我瞧见三爷了。”眼睛虽然难受,她心里却极兴奋。
“你旧伤未愈又擅用功法?真的嫌命太长?”祁望一听就明白,怒极将她推开。
“就一下。”霍锦骁揉着头,讪讪笑起,不敢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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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声歇,三爷的歌跟着停止。
祭舞结束,三爷朗声道:“献——海礼!”
霍锦骁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其间还夹着些呜咽声。献海礼是向大海献活物,一般献的都是牲口,可今年却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祁爷,我好像听到……哭声?”霍锦骁看着晃来晃去的模糊人影问道。
祁望垂于身侧的手已握起。
“哇——”他还未给答案,便有稚子啼起。
霍锦骁想到了什么,伸手揪住祁望衣袖:“难道今年献的是活人?”
祁望没有回答,只是反手将她拥进怀里,手掌往她眼前一遮,防止她因为好奇又勉力施功去看,更防止她一时想不通要出手救人。
“别看别听,你不会想目睹这一幕的。”
“真是活人?为什么?”霍锦骁骇然,听那些窸窣声,活祭的人不少,其中还有孩子。
“洪家余孽作乱漆琉,男丁尽除,余者祭海,敬献天地,以填海神之怒。今后若再有不尊不敬者,杀无赦!”三爷的声音传来,不再是唱祭歌时的磅礴大气,森冷无情宛如利刃。
“那夜刺杀三爷的,竟是洪家之人。”祁望已然猜到。
冯何曲洪是十年前东海望族,冯何降于三爷,曲洪虽被灭,想来洪家有人逃出,在东海藏匿十年意图复仇,不料中了三爷的圈套。
三爷今日之举,不过杀鸡儆猴。
“祁爷……”霍锦骁抬头唤他。
“救不了,你别妄想!”不用她开口,祁望便断然拒绝,顺手在她腰侧穴道一点。
“你!”她没想到他会向自己出手,只能半倚在他胸前动弹不得。
“为了你好。”他冷道,以手掩去她的双目。
可虽然看不到,霍锦骁却听得到。
“咚——”
沉闷的落水声一声接一声响起,间或传来些呜咽挣扎声,那些人被堵着口一个个扔下悬崖。每一声闷响传来,霍锦骁心脏就随之一颤。其实祁望不必点她要穴,她知道自己救不了人,并不打算以卵击石,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但如今她动弹不得,无从发泄,那些闷响锤子般撞心,将她的冷静击得粉碎。
人命如石,落水无痕。
声音终于彻底停止,海上平静,四周再无异响,旁人的呼吸也显得沉重,眼都不眨地要了十几条命,海神三爷的手段,可见一斑。
祭典结束,海神三爷退离祭坛,众人垂头恭送,眼见他离去后祁望才解了霍锦骁的穴道。霍锦骁还伏在他胸口,他拍拍她的背,正要叫她起来,胸前的脑袋忽然一动。
霍锦骁张口咬上祁望的脖子。
祁望瞳眸骤睁。
这一口咬得狠,祁望低哼一声,觉得颈脉都要被她的尖牙给咬穿。
“祁望,你要再敢制我穴道,我必不饶你!”她用力推开他,起身凭着记忆往回走去。
祁望知道,此番他算是真的把这丫头给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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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默不作声地和祁望回了驿馆,霍锦骁也不要祁望扶自己,凭着模糊的视线与记忆摸进院子里,站在院里怒吼道:“大良!”
林良正跟在祁望身后进来,听到霍锦骁的娇斥声,以为出了何事,忙冲上前。
霍锦骁单手叉腰,吩咐道:“把燕蛟岛那几箱金银珠宝整整,明日早上将平南号上的兄弟叫几个过来。”
“啊?出了何事?”林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满脸莫名。
“明日正午我与丁喻约战斗兽场,你们替我把这些金银珠宝抬到斗兽场去!”霍锦骁道。
“斗兽场?那可是生死之战!祁爷……到底出了何事?”林良见霍锦骁满面怒气,只好转而问祁望。
“比斗就比斗,你带这些东西过去做什么?”祁望也不解她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