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骁已到,她的话再无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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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妥了?”霍锦骁抹抹额上的汗,目光晶亮问道。
祁望神色放柔,道:“妥了。我们在高贞的月亮港靠岸,皇室的护卫队与莫多将军会在月亮港迎接,只要能顺利回到宫里,她就能马上掌权。”
高贞的皇室贵族大多还站在王权这一侧,只是国王暴毙之时王储不在身边,给了对方可趁之机,故对方才千方百计阻挠伊莎归国。
“可确认无误?”霍锦骁问道。
“你不相信我?”祁望挑眉驳她。
霍锦骁笑道:“命都交给你了,哪敢不信,我不要自己的命了?”
她眸如星辰,碎光潋滟,祁望失语。
“你没和伊莎交换别的好处?”她忽又狐疑。
祁望靠近她,低头反问:“什么好处?”
“你就只让她撤兵放了我们船队?这本来就是她该做的,难道你没提别的条件?这不像你的作风。”霍锦骁踮起脚,努力与他平视。
祁望抿唇沉默,旁边的曲梦枝胸口一跳,堵着的东西像要跃出般难受。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片刻后他方回道,目色愈发幽沉。
霍锦骁心情颇好,闻言笑弯了眼,道:“不,你在我心里,是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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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桑达海峡又行了一天一夜,并未再遇海盗,海面也算平静,很快便靠近港口。船上的高贞人全都藏入舱里,只剩祁望的人在甲板上。虽然伊莎说月亮港已被她的人占领,但谨慎起见,船只靠近海港时便打起大安的旗号。
陆路与西行的航线到高贞所耗时间都比桑达海峡要长,伊莎劫船逃入桑达海峡的消息应该没这么快传回高贞,故若是叛党在此处搜捕,应该不会第一时间对他们的船起疑。
果不其然,离月亮港还很远时,就有悬着高贞旗帜的战船靠过来,甲板上站着数名身着红色衫衣白色外套的士兵,朝梁船上的众人举铳戒备。
祁望命人降帆停船,曲梦枝到船前与对方交涉,两人对话数声,对方船头便有一人走出。
霍锦骁望去,见是个年轻的将领,颊若斧削,眼眸深邃,一头金发在风中微扬,生得十分英俊。
“这位是高贞年轻的男爵埃文斯阁下……”曲梦枝微笑与对方交谈数语,回头向着祁望等人介绍道。
她故意将声音放大,好让躲在船舱中的伊莎听到。
一句介绍没有说话,伊莎便从舱中跑出,飞奔向对方的船。她满脸是笑,浅金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嘴里高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即使霍锦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知道伊莎与对方交情不浅。
“他好像是伊莎公主的情人。”曲梦枝听了两句向祁望与霍锦骁解释道。
瞧着伊莎高兴的模样,料理应是自己人。祁望点点头,只冷眼旁观,并不旁观。
小亚瑟跟着伊莎出舱,跑到曲梦枝与霍锦骁之间时忽然止步,小脸一沉,脆声咕哝了句话,霍锦骁不解,曲梦枝便译道:“他说……男爵不是好人,骗了他姐姐。”
语罢,曲梦枝笑了。
霍锦骁也跟着“扑哧”笑出声,把亚瑟的手一牵,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两船之间已架起舷梯,伊莎兴奋地踏上舷梯,冲到埃文斯身边。埃文斯先是单膝着地托起伊莎的手轻轻一吻,行了个骑士礼后方站起。霍锦骁看得稀罕,满眼好奇。
伊莎与埃文斯说了几句话后忽激动扑进对方怀里,两人一个英俊挺拔,一个花容月貌,站在船上相拥倒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只是两人紧紧相扔片刻后,埃文斯忽然托起伊莎下巴,将头俯下,竟吻上公主的唇。
霍锦骁瞧得瞠目结舌。
那两人已旁若无人地拥吻起来,唇间缠绵悱恻,难解难分。旁边的高贞人并无异色,倒是大安人看得个个涨红了脸。曲梦枝早将头别过,梁俊毅也不自在地垂下眼。
祁望咳了两声,霍锦骁惊醒,顿时双颊飞红,将手挡到眼前。耳畔传来低沉笑声,她目光抬起,看到祁望仍不避不让地瞧着。
“不许看。”她举起另一边手挡在祁望眼前。
“你自己不看,为何要挡我?”祁望看了看眼前白皙的手,笑起。
“古语有云,君子当非礼忽视、勿听、勿言、勿动,你当然不可以看。”霍锦骁答道。
“怎么?我不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吗?君子之行与我可干?”祁望驳她。
霍锦骁一时语塞,只好道:“反正不许看!”
言语间已带三分小儿女的娇嗔。
祁望握住她的手拉下,转而面向她,道:“好,不看他们,我看你,成了吧?”
目光灼灼,比刚才活色生香的画面更叫人窘迫。
霍锦骁只觉胸中又是一撞,忙将头扭开,鼻间“哼”了两声,竟忘记将手收回。
那厢两人吻到情深,埃文斯眼中柔情却突然一冷,抚在伊莎脑后的手猛地掐上她的脖颈,另一手抽/出短铳瞄向小亚瑟。
霍锦骁的《归海经》已臻第三重,五感敏锐较之从前更进一步,忽觉冷意来袭,不作多想就把小亚瑟拉到怀里,扯着祁望蹲下。
她的喝声与铳声同时响起:“快蹲下!”
异/变陡生,惊叫声响起。
埃文斯紧紧掐住伊莎脖子,她双眸圆眼痛苦万分地挣扎着,他却冷笑着下令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