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岛应该就是庞帆的地盘,我在东海曾听人说庞帆这三岛形如双龙护莲,两岛细长,合扣第三岛于内,附近又多星岛可建瞭望点,外船很难闯入。这海图上所圈之地,看着似乎不在庞帆地盘内,但海图舆图,失之毫厘便谬以千里,若是这地方在庞帆海界之内,界时庞帆界时必然要与朝廷一战。”
霍锦骁仔细分析道,又看二人神色。
“庞帆?我听说此人虽落海为寇,为人却刚正不阿,在东海闯荡十多年不仅未伤一民,反而大力扶持海民,在东海之上被称作义枭,是个有侠肝义胆之辈。三爷控制了东海,却独拿此人没有办法。”魏东辞琢磨道。
“正是。前年我在漆琉的半丈节上见过此人,确如传言所说,颇有侠义之心。三爷近年勾结东洋浪人,意欲图我大安海疆,半丈节此人当面怒斥此事,拂袖而去,可见心有家国。整个东海,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三爷,我想三爷必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霍锦骁继续道。
“小梨儿,你的意思是,这幅海图是三爷故意流到我们手中,想要先挑起朝廷与庞帆之间的争战,他好坐收渔人之利?”魏东辞很快便明白她言下之意。
“倒是有这可能,前些日子接探子回报,东海最近不太平,东洋浪人接连活动,已引得东海诸岛与沿海百姓极大不满,这庞帆已出船抵御,正在斡旋。若按此说法,三爷确有可能想借我们之手除去庞帆。”霍翎斟酌道。
“反正红夷火炮还未运达,离我大安水师出兵之期尚有时间,殿下不妨派人前往庞帆这双龙护莲岛一探究竟。东海海域我们势必要收回,不论此人是三爷还是庞帆,只是他们内斗,却想借我们之手,这如意算盘打得倒妙。”霍锦骁嘲讽道。
“嗯,此事本王会着人查探,若是属实……”
“若是属实,就是有人从中设下圈套。殿下,我想见见这位细作。”霍锦骁又道。
“他这些时日不在石潭,过几天才回来,到时候本王安排你们见面。”霍翎同意了。
魏东辞却沿着海圈来回走了两圈,忽道:“殿下,小梨儿,我瞧庞帆此人颇为正直,当年落海为寇似乎也是事出无奈,殿下不妨试试可否将其招安,为我大安所用。若是能成,到时候便来个将计就计,以攻打庞帆为名,北上攻海神三爷个措手不及,岂非更妙?”
“好计!可以一试。”霍翎大喜,按住魏东辞肩头,又朝霍锦骁道,“有你二人,本王也算是如虎添翼。小梨儿,皇叔有你这女儿,当真是虎父无犬女。你二人今日必要在本王这里吃了饭才准回去。”
“那是当然!”霍锦骁只将下巴一抬,露出得意神色,毫不客气。
“殿下夸你,你也不知道谦虚?”东辞便打趣她。
“我皇兄说的是实话,虎父无犬女!我为什么要假意谦虚?”她冲东辞做个鬼脸,跑到了霍翎身后。
霍翎瞧着前一刻还老持成重的两个人,转眼像孩子般斗起嘴,魏东辞这样沉稳老练的人,在霍锦骁面前竟也成了三岁顽童,不由大笑:“你二人天生冤家,准备几时成婚,本王必当奉上厚礼。”
“成什么婚?谁要成婚了?”霍锦骁从霍翎身后跑出,被东辞灼灼目光一望,生起些赧意,便往外走,“说了这么半天,我嘴都干了,不和你们废话,我去喝茶。”
语罢,她便出了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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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果然在奕和行宫用过中饭,又与霍翎说了许久的话,才驾着马车离开。
仍是东辞驱车,霍锦骁坐车里。车里堆了不少礼,都是临走时霍翎所赐,她随意看了看,倍感无聊。因怕人知道她去见太子,故而她这一路都老实呆在车里,可是呆久了也闷,她便将窗子挑开道细细的帘缝。
马车已驶到奕和行宫外的大街上,街上人不多,一晃眼,霍锦骁似乎看到个熟悉的背影匆匆掠过。
“咦?”她不禁惊疑出声。
“怎么了?”外头的东辞听到,开口相询。
“我好像看到祁爷了。”她无法确定,定睛再看时,那人背影已经消失在小巷中。
这路直通奕和行宫,两边没什么宅院,只有官府衙门与几处朝廷办事点,若是祁望,他来这里做什么?
“不回医馆,我们去码头吧。”霍锦骁想了想,改变主意,“带你去玄鹰号上见见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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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春阳正灿,码头的风刮得仍旧猛,行人衣裳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霍锦骁在路上买了两筐梨,两筐橘,还有一大捆甘蔗,满满当当堆在车里,准备犒劳一下这几日在船上辛苦的兄弟们。
马车才到码头,她已迫不及待地从车里钻出,站到魏东辞身边,以手压在眼前,展目望向玄鹰号,正要挥手打招呼,忽见着玄鹰号前的码头停了匹马,马上坐着个男人。
她有些好奇,那人恰好转过头来。
看不到脸,他面上戴了张面具,只露出双眸。
霍锦骁猛然一震,失神盯着那双眼眸,脑中缓缓浮现旧日曾见过的一幕。
赤面獠牙的面具,赤红的衣,宽广的袖,舞势如雷……
海神三爷的祭舞。
作者有话要说: 小翎儿来串个场……嘻嘻……
☆、三爷
不会有错。
那双眼眸属于海神三爷。
仅管只是远远一瞥, 霍锦骁还是记下这双眼眸。心似乎要从胸口跳出, 她却不得不按捺着震惊,冷静思考三爷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近乎于零。
“小梨儿?”魏东辞已经察觉她的异样, 便将马车缓缓停下。
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前头的男人已骑着马朝他们奔来。来人身着宝蓝的锦袍,高瘦挺拔, 脸上戴着青色面具, 只露狭长的眼眸。
那双眼微弯,带着笑,年轻而活沷, 不知为何竟叫她失色。
霍锦骁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暖有力的掌握住,方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手已冰凉。魏东辞没再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来人“吁”了声, 将马停在他们马车前,面具下传出熟稔的声音:“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