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梁同康是海三,那他的仇人就更多了。庞帆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倭人为了夺势也有出手的可能,如果说仇恨,海三当初屠的岛远不止曲家一门,可仇人遍东海,并非只有祁望一个。”
魏东辞不语,俊颜上结了层霜,良久方化,道:“小梨儿,你要明白,我们现在查这桩案子的目的,不是为了替梁家找出凶手绳之以法,那是官府的事,我们只是要确认梁同康到底是不是海三!如果他真是海三,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东海群龙失首,你可知会陷入何种景况?”
“诸侯割据,群雄争霸,东海会大乱……”霍锦骁喃道。
东海有海三压着,虽然时有纷争,但到底未有大动,朝廷若要收复,先攻龙首便可震慑东海。若是群龙失首,四海混战,再加上倭人觊觎,伺机而动,大安收复东海可谓难上加难。
苦的,就是沿海的黎民百姓。
“我只是在作疑点盘查,祁望有可能,你说的这些人也有可能,总要一个个查清楚。但你不一样,你在极力替祁望开脱。”东辞叹道。
与其说她信任祁望,倒不如说祁望在她心里像一座山,她对他有着固执的认知,若祁望是这灭门惨案的凶手,那她心里的这座山就会轰然倒塌,她和祁望便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辛苦维护的,是她与祁望之间最后的桥梁。
霍锦骁低下头,默不作声站在他面前,像小时候每次犯错一样。
东辞只看得到她的头顶,发髻经过一天的奔波有些散乱,他伸手拢了拢,发现拢不整齐,索性把簪子给抽了,叫她的发半卷地散下,垂到她脸颊两侧,凭添几分委屈。
“啊。”心里正不痛快,霍锦骁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忽然间人却腾空,她惊呼一声,发现自己被东辞竖着抱起。
“你要做什么?”她抱住他脖子,头发垂到他颈间。
东辞走到书案前,将人放下……霍锦骁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与他面对面而视。
姿势有些羞人。
“你觉得我针对祁望,也没错。”他捏她的下巴,来回摩娑,“锦骁,你为了他瞒了我许多事。”
他很少叫她名字,一叫就显出异于平常的沉肃来。
霍锦骁觉得东辞气势逼人,闷闷道:“哪有?”
最多也就两件。
“祁望和曲梦枝那是私事,你不说也在情理之中,但祁望替海三运货,囤于海坟区之事,你敢说你不知道?”东辞用力捏捏她下巴的肉。
霍锦骁一震。这事他也查出来了?
“这可就不是私事,牵涉国家利益,你对他有了私心。”
她在东辞犀利的目光下乱了心绪,他太了解她了,她的种种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很多时候他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但是装久了,他也难受。
“东海之上人人慑于海三,他也是情非得已,况且已经很久没替海三走货了。”
还在替祁望说话。
东辞狭长的眼眯起,身上乍然释出几分危险气息,往前一扑,将毫无防备的霍锦骁压在了桌子上。
“东辞?”她的呼吸一下子乱了。
青天白日,这样可不好。
“锦骁,你要知道,我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而是因为我嫉妒。”东辞的脸垂于她眼眸正上方,半披的发从两侧落到她唇间,眸如深潭,蛊惑着她。
她躺在桌上,双腿悬于空中,人像柔软的柳枝,头发散乱地铺散开来,似打翻的墨液,爬满他心脏。胸口微微起伏着,衣襟便时松时紧。小丫头长大了,身子透着可怕的诱惑力,考验他的意志。
“你不相信我?”她一张嘴,声音莫名喑哑。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祁望。他看你的目光,像饿极的虎狼。虎狼夺食,是不会管你愿不愿意的。”东辞指尖沿着下巴抚上,停在她唇间,来回摩娑。
屋里的热度缓缓攀升。
“他是虎狼,我却不是弱兔,难道我会由着他扑食?再说,我和他早就说清楚了,没有儿女情长。你这么介意……”她顿了顿,舌尖舔舔唇,扫过他指尖。
东辞一颤,心道这丫头大了,天生的尤物,各种风情都快藏不住了,偏胆子还肥,不知死活。
她笑了两声,声如铃音:“我喜欢你的嫉妒。”
说着话,她拽着他的衣襟拉下他:“给你点信心,尝尝。”
语落,糖似的唇便粘到他唇间,手臂也勾住他的脖子,像海底会要人命的海草,勾住了,他便休想逃开。
魏东辞浑沌的思绪里只剩了一丝清明,想的却是……
东海的事越快了结越好,无论用什么手段,这样,他才能把人娶到手。
一个吻,再深,也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归来
医馆的日子就是简单, 清净平和好睡觉。霍锦骁好些日子没有睡过整觉, 心事重重也难入眠,早上一折腾, 虽然还是兜着满怀心事,到底被魏东辞给哄睡了。
嗯,用吻。
细细密密的吻, 还有低吟浅唱般的声音。
真是好眠。
霍锦骁醒来时心头还有些荡漾, 外头的天已微沉,东辞不在身边。她梳洗一番出了屋,往前院寻人, 才走到一半,就被守在月门前的药童拦下。
“先生交代了,前头来了些客人,恐怕姑娘不愿意看到, 所以请姑娘留在后院。”
“什么客人?”她看着月门外的石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