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贾母立时眼生笑意:“咱们家唯有宝玉是个能念书的。”半晌,又叹道,“可惜他本科不能春闱了,又得等三年。”
贾赦好悬没跳起来!忍了半日,才道:“既是天命使然,也没法子了。”恐自己忍不住,立时寻了个借口走了。
他一肚子火没处发,在荣禧堂转悠半日,只得跑去找白安郎。
白安郎正在自己那小院子的石桌边坐着石凳喝茶,见他急匆匆跑进来还以为出了何事,刚要问,贾赦噼里啪啦跟爆竹似的将贾母的话说了。
贾赦拍着石桌狠狠的抱怨道:“宝玉那小书呆子跟琏儿能比吗?琏儿虽非科考出身,但他能干啊!有情商有智商,不过少念了点儿子曰诗云又怎么了?文书相公是干什么吃的?宝玉会念书、会写文章,哪里是上朝堂耍政治的料子,那小子的德行不是让人气死就是让人玩死!”
白安郎听了笑了半日:“赦公既然知道,又生的什么闷气。老太太上了年纪了。要论偏心,赦公也偏心得很。”
贾赦一愣:“我哪里偏心了?我对宝玉喜欢的紧。”
白安郎笑道:“外人看琮三爷都是纨绔呢。”
贾赦哼道:“那是他们没眼光!我琮儿聪明又贴心,来日必有出息。”
话音刚落,白安郎已笑倒在桌子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皇帝干活是很累的呀
额,看到有亲提到黛玉的宝宝说话早的问题。那个,金子六个月就说话了嗷~~不过一岁半才走路。尽管如此童年时代的金子还是后发制人成长为了一代打女!
舅姥爷那个确实搞错了,内什么,请室友君掐点儿修!我先吃饭去了……
☆、109
转眼荣国府出了王夫人的孝,因她在小佛堂那许多年,孝幡一撤下去又一切如常,唯有宝玉默然许多。贾赦想了想,丢了份活儿给他,让他研究他曾经最爱的胭脂配方,说是为了过些日子开铺子。
宝玉笑道:“我知道大伯怕我多想呢。无事,我只温书去。太太不爱我弄那个呢。”
贾赦“哎呀”了一声,歉然道:“我忘了。”
宝玉浅浅一笑,专心致志念起书来。
贾政见了无比欣慰,这一日特向贾赦道:“宝玉如今倒是明白了许多。”
贾赦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拽了他就往外走。
贾政莫名得很,也只得跟着走。
不一会子竟到了外院宝玉屋里。宝玉才念了会子书,见伯父拽着他老子进来,唬了一跳。
贾赦将贾政往宝玉跟前一丢,道:“刚才你老子去寻我显摆,‘宝玉如今倒是明白了许多’!我想着你没亲耳听见有几分遗憾,特将他拉来。”
一时贾政莫名尴尬,宝玉倒是笑了:“我如今长进了,老爷自然高兴的。”
贾赦伸手就给了他一下子:“琏儿都喊我爹了,你还老爷长老爷短的。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嘴上说出来自然愈发亲密些。”
宝玉笑应了“是”。
贾赦便将他老子丢下自个儿哼着小曲儿走了,管他们爷俩如何。
谁知他才回到自己院子,正欲收拾收拾去姜家瞧瞧小星星,外头有门吏来报,冯紫英来了。
贾赦额头一跳:这个小子又来干啥?偏又不能不见,只得往接待厅而去。
冯紫英见了他深施一礼:“烦扰世伯了。”
贾赦摆手道:“罢了,你这小子突然冒出来八成又是麻烦。”
冯紫英苦笑道:“因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特来寻世伯请教。”
贾赦哼道:“我又不是诸葛亮。”
二人乃坐下说话。
原来冯紫英那日回去再审大理寺卿钟大人,因不再搭理他“忠心圣上”等起誓,居然不曾花太多功夫便旁敲侧击出了许多味道来。再回头去审那文书,果然审出来了。
那礼部尚书张大人当日说有下情要报,说的是他曾撞见另一位主考翰林院徐大学士有几分慌张的捏着一只极旧的荷包往袖子里藏。那会子他只觉奇怪,不曾往心里去。如今他想了这数日,仿佛是有几分可疑的。
钟大人只说知道了,便欲领着文书离去。那张大人见他不甚在意,急了,拽住他反复说些莫名的话。文书起先不曾听懂,到后头他说得过于显了,再想装听不懂,也来不及了。
那会子狱卒本以为钟大人已经审完了,便过来预备待他们出去了锁牢门,不得已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偏钟大人是个沉稳性子,镇定下来,稍稍问了张大人几个问题,便问出来许多,不多时竟将张大人吓住了,悉数招供。他们三个一商议,横竖张大人委实泄露春闱试题,乃将他灭口了。又商议着写了份口供,拿着张大人的手盖了印。
贾赦听到这儿赶忙道:“吓了那狱卒一跳的那事儿你别告诉我!”
冯紫英叹道:“我本来便不敢告诉世伯的。想来世伯也猜出七八分了。”
旧荷包这种东西,傻子也能联想到古代闺阁八卦。既然能吓得那三个人灭口,这玩意九成跟后宫有关。谁知道那位徐大学生当年跟前任皇帝的大小老婆又暧昧还是跟现任皇帝的大小老婆有一腿。
冯紫英笑道:“此事世伯乃是源头,故此你不能不管。你若不管,我便去回圣人,拉斯汀下水。”
贾赦哼道:“罢了,他那性子还不稳,须得再磨几年。”忽然又问,“与我何干?”
冯紫英道:“还不是你那户部替举子租客栈引出来的。”
贾赦一愣:“那不是好事儿么?举子得了实惠,户部得了口碑,圣人得了士心。”(←请注意,此士心乃士子之心的意思,并非意指某绝世受编。)
冯紫英道:“你女婿家中那‘书生餐馆’又做了什么‘书生快餐’,又便宜,还能抄书抵饭钱,引得那么多饭店悉数学了去。旁人若再想轻易收买许多举子却是难以下手了。上一科他们便想不出法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