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相同的年纪,殷瑶身上带着的是比她们这些少女都不一样的成熟,听到她的疑问,殷瑶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知道的多未必就是好。”
这皇亲国戚里,这满朝文武中,到处都是阴谋与龌龊,肃王府看起来一团锦簇,实际上也是如履薄冰,只是这样的事,又怎么能脏了魏元音的耳朵呢,她不愿意,摄政王更不会同意。
“哦……”魏元音闷闷地应了一声。
殷瑶想了想,还是措辞道:“阿音,咱们认识几个月了,几乎无话不谈,方才你接了信便不太对我也猜出了些眉目,你只需点头或是摇头,摄政王是不是写信给你了?你若是不肯说,我也不会再问。”
魏元音很纠结,肃王府的消息渠道比她可厉害得多,殷瑶早晚都会知道的。她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还十分信任殷瑶,只是此事让她十分不好意思。
说是束手无措也不过如此了。
她想了想,干脆把手里的信递给了殷瑶。这下,倒是轮到殷瑶迟疑了,她虽然有些许的好奇心,但是并不想看魏元音的信,毕竟涉及私密。但见了魏元音难以启齿的模样,还是狠了狠心将信拆开看了。
见到也不过就是一句话,殷瑶先怔了怔,随后又笑了,缓缓道:“你是在担心什么,摄政王在作弄你?”
魏元音不知道怎么讲心中的念头说出口,只觉得内心十分复杂,于是闷了半天也不吭声。
殷瑶将信收好,郑重地递到魏元音的手里:“阿音,若是有个人愿意不论身份地位的对我好,未来无论多少险阻,我也觉得值了,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全然是为了自己的一颗本心而已。”
魏元音心中微微一动,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信,本心,那殷予如今做的一切,是由着本心吗?
殷瑶见她想得入神,便想着让她自己安静地多想一想,于是起身抬手要自己的侍女们跟着回去。才绕出去一道走廊便在走廊边见到一个人,长身玉立,望着她来时的方向看得出神。
她走过去行了一礼,什么都没说,擦肩而过。
魏元音还没注意到殷瑶已经走了,反复摩挲着手里的信,父皇虽然言简意赅,但她七七八八也能猜出点什么事情来,大抵就是殷予把她支走然后让自己扛在了前头。
可是,他在当着那些人的面说出要娶自己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态呢?
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魏元音的烦恼都是写在脸上的。
“为什么不亲自问一问本人呢?”过于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
魏元音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眸,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接近!原本就在揣摩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了面前,措不及防之下又隐隐藏着惊与喜。
“你怎么来了?”
她这才注意到,对方每每出现时都一丝不苟的样子不见了,如今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头发还有些凌乱。
猛然接近的时候,对方呼出的气息还有些不稳,显然来得很急,难道是知道了父皇写的信,于是特意追过来解释一番,想要同她解释一下。
“虽然我算无遗策,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殷予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苦笑了一下,定定看着魏元音。
魏元音心里一抖,果然,她之前的一番忐忑全都多想了。有了这个认知,接下来的话似乎也不怎么想听了,微微低下头,假装玩着帕子,却想着让他赶紧闭嘴。
“自打同他们说了那些话以后,我便时时在想,此事于你是否突兀,我的自作主张是否不公,生怕你知道后会心生怨气,于是放下政务与一切赶来,也只是想亲自问你一句。”说到这里,殷予微微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跳骤然加速,但还是努力按捺着,声音缓而沉:“阿音,你可愿嫁与我?”
作者有话要说:
殷小予:问出来了!问出来了!宝宝终于问出来了!好激动啊!
第三十七章
魏元音不知所措的看着殷予,有一瞬间,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对方深邃的眸中难以掩饰的紧张却透露出, 她没有听错,大昭的摄政王确实是在问她, 愿不愿意嫁给他。
她捏着手帕, 嗓子发紧, 许久才结结巴巴地露了一句:“倘若, 我要是不愿呢?”
殷予的气息陡然一滞,忽然气笑, 向前迈了一步, 逼近少女:“那你想嫁给谁?”
这个没良心的丫头, 除夕夜里说了那样的话给了他希望, 如今又说不想嫁,莫非真让薛子期的一番话动了心神?
魏元音茫然地看着青年面带恼怒,只觉得周围空气都凝滞了, 缓了缓才开口:“我知你为我的事情废了不少心思, 如今在朝臣面前开了口, 若我不从,那必会落了你的颜面。可……”
“可是什么?”殷予眸光一凝,又逼近一步。
魏元音被这样步步紧逼, 踟蹰之后忽然抬了头,目光坚定道:“可若你不是真心, 那我宁肯不要。”
目光灼灼的样子实在让人动心。
殷予却窜起了心头火,他双手扶住少女的肩膀, 低下头直直看着那双大眼睛,认真问:“那怎么样才能让你看到我的真心,剖开给你看吗?”
魏元音被盯得愈发紧张,她甚至觉得对方炙热的呼吸都喷在自己的脖颈上了,慌慌张张地胡乱扫了两眼:“你……你这样突然,谁知道你的真心是什么样的。”
“我的真心?”殷予抓住魏元音的手按上自己胸口,“你觉得呢?”
隔着布料感受不出温度,可是它却飞快地跳着。魏元音还是不明白,怎么忽然之间天地就好像发生变化了,她以为他很讨厌自己,怎么莫名就成了喜欢。
“你若是还不信,可以先定亲,后面我再慢慢证明给你看。”
魏元音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应道:“我……我知道了。”却不知究竟是哪个意思。
殷予当真要被这姑娘气到了,他抬手胡乱揉了揉对方的发顶:“我真是……”
可真的到了嘴边,又舍不得对对方多发一点脾气,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那便先这样吧,你再在行宫多待几日,待你回去我便着人去提亲。”
小姑娘不是很开窍,怎么忽然就这么呆。
魏元音深吸了一口气,迟疑道:“你……你这就要回盛安了吗?”
她其实知道,殷予为了过来和她说这些话已经牺牲了很多时间。父皇在朝堂里向来顶不上什么事,如果不是提前布置好的话,殷予离开一天盛安里就能乱了套,可是他还是来了。
不是为了千里迢迢断掉她的杂念,是想让她的愿望成真,年少时的那点希冀忽然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