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下子更复杂了,现在凶手手里有筒弩。”薛子期皱了眉头。
“筒弩出产的数量和去处都是有登记造册,这倒是好说, 怕就怕是遗失在战场上,让西秦人得了这项技术。”那基本就很令人提高警惕了。
魏元音说罢这样的话, 便觉得这事该去和殷予谈一谈。
“其余的你都晓得了,那几个人再仔细审审也能问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我先回宫了。”
她自然不是回宫,而是去了摄政王府。
殷予听到魏元音亲自上门的时候正在书房听路遥汇报南边湘州的情况,月初那里发生了一次小暴动,却和前世的不大相同,不过大抵也是为了去岁水灾有官宦贪了粮食的事情。
他早便把那贪官罢掉,却偏偏还有人挑起事端,认为不该只是那么几个,朝廷定然是官官相护。
之前埋的线倒是派上了用处,同他自己的人接上头后便开始四处宣传当今清明,勉强稳住了形式。
他又部署下去几个事,让人悄悄把闹事的牵头者监管起来。
总是疑心背后有人抹平这些线索,可比他还要手伸的长的人却没有几个。当年那几个叛王联合在一起,又纠结了各地的流氓寇首和暴动作乱,拧成了那么一大股力气,却没有哪个人小心到半点狐狸尾巴没露出来过。也就是殷承晖心宽发现不了。
听见魏元音来了,他倒是把这些事先放在一边,让人把她请到后头园子里去,又匆匆和路遥交代了几件事。
摄政王府实在很简单。
没有什么花木也没什么人情味儿,处处都是冷冰冰的石头,唯一还能看的便是栽着一湖清荷的后湖,如今还没到长花苞的时候,湖里具是脸盆大的荷叶,也勉强算是独具一格。
魏元音看着却还是觉得这地方冷清,也不知道殷予是怎么过的,把自己就活成了这样。
殷予来的时候就见小姑娘坐在亭子里看着一湖的荷叶发呆。
“原本就准备去宫里等你的,你倒是先过来了。”他蓦然出声,魏元音迷茫地回过头,之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他出现才慢慢回过神来。
“查案子寻出来一些事,得告诉你。”魏元音也不含糊,直接就把自己的猜测给说了,连带着扯了一些审讯上的事情。
殷予思忖了片刻:“你觉得是西秦自己人动的手?”
魏元音沉默了下,她其实并没有下定论,这些都是殷予自己听出来的。思来想去,这个嫌疑还是最大,西秦王位纷争严重,谁知道是不是哪一方的人想借机除掉政敌,顺便给大昭添堵。但也只是猜测,她到底还是没什么证据。
所以刑部那边的人证和物证都要重新寻找。
“有了方向就是好事,左右我找人盯着去就是。”殷予安慰着小姑娘,“若是能那么好找出证据来,也不会拖了一个月都没什么结果。”
魏元音又思忖着敲了敲桌子:“顺便再去人到西秦好好查查这次来的几个人的背景吧。”
这是源头。
“我现在最疑惑也最费解的就是,他们怎么才做到在一个时辰内把人带到农庄里毫无声息地就下了手。”
殷予揉了揉那颗小脑袋:“慢慢来,不着急。”
想起马力报回来的事情,他阴沉了三分脸色:“薛子期有没有欺负你。”
“逼我验尸算不算?”魏元音随口答道,今天跑了这么久,她还有些累,如同个小猫一样打了一会儿哈欠,“不过我要是不去看,还真发现不了是筒弩。”
寻常的仵作对筒弩制造出来的伤见的少,也就只有她常年在赵郡跟着梁老才看见过那么两三次。
“等这件案子结束,我把他送去湘州好不好。”
湘州虽然不富饶,但也不是穷苦之地,和他一开始的打算相去甚远,但好的一点是够偏远。
“好啊。”魏元音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我这里又客房,你去歇会儿吧。”见小姑娘又打了一个哈欠,他是打心眼里心疼,这几天实在是苦到了她,竟然都休息不好,眼见着似乎下巴都尖了一点。
魏元音倒也不客气,跟着殷予就到客房去了。
说是客房,但和殷予的主院也只有一墙之隔,院子里种着竹子,摇摇曳曳也算得上是道风景。
“你这府里委实少些色彩。”她不由自主嫌弃道。
“以后随你添置。”殷予环视了一圈,觉得小姑娘说得也对,以后这府中有了王妃可就不能这般清寡了,于是心里开始筹备起让管家操持着多改些地方,也好不让他家小姑娘觉得烦腻。
魏元音迷迷糊糊睡着,殷予便守在一旁。看着少女娇滴滴的睡颜心口也软了一片。
他感觉他重活一世的意义就是为了她,上天安排自己回来救她。
粉嫩的唇角微微勾起,大约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微痒,悄悄俯下了头,可在感受到少女的气息喷在面庞上时,又惊慌地坐直,反复几次以后始终狠不下心去一亲芳泽。
胸膛里跳的火热,而少女却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
殷予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想着下次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魏元音睡得香甜,梦里具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插进梦里,打乱了温馨的节奏,隐约带了一声:“薛大人遇刺了。”
薛大人,那是谁?
魏元音在梦里迷迷糊糊,思考不得,忽然,意识渐渐回笼,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强制自己清醒过来。便看到殷予坐在自己床边,底下还跪着一个侍卫。
她有点没回过神。
久久,才想起来梦里自己遗忘的那句话:“薛子期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