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回头去看,发现前面这间教室与五班的教室一模一样,除了前后左右位置完全相反,就像是被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圈,然后合靠在一处。
肖修乐迟疑一下走了进去,他径直走向这边教室的前门,打开门之后看到自己回到了五班教室的后门。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故意朝着门一侧伸手,探头到另外一侧去看,果然见到自己伸向这侧教室后门的手,出现在了对侧的教室后门。
他收回手走回原来的五班教室,心想自己肯定是陷入了类似于鬼打墙之类的境地,这两个教室如同镜面,肯定并不都是真实存在的。
肖修乐忽然朝着窗边走去,窗户外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他踩在窗台上面推开了窗户朝外看,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既看不到教室外面的大树也看不到操场的灯光,甚至看不到从隔壁教室透出去的光线。
他尝试着朝外面伸出一只手,发现那条手臂也立即被黑暗吞噬,窗户仿佛成为了光线传播的屏障,里外两个世界。
“颜峻!”肖修乐大喊了一声。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
到这时肖修乐忽然害怕起来,哪怕明知道教室在四楼,他一瞬间也产生了从窗户跳出去看看的冲动,只是在看到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时,又停下了动作。
肖修乐从窗边爬下来,慢慢走回到讲桌前面,盯着空荡荡的教室发愣,他在想对方困住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要一直把他困在这里直到活活饿死?
惊慌过后,肖修乐慢慢冷静下来,他从丢在讲桌上的包里掏出开成静音的手机,按开了果然看到没有信号,却还是下意识重新开机,
肖修乐捏着手机朝着教室门方向望了一眼,看到门那边依然是一成不变的教室模样,又回头看了一眼窗户。
在看到窗户的时候,肖修乐却愣了一下,这回因为角度不同,他看到了自己在玻璃窗户上的倒影,当身体微微往后面退了点距离时,他还从玻璃上的倒影看到了教室门。
倒影上的教室门外面是走廊,并不是肖修乐所看到的教室。他盯着窗玻璃看了一会儿,又回头去看教室门,心里开始确定自己眼里看到的都是幻想,而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场景。
那么如果不去看呢?
肖修乐站起来走到教室门口,然后转了个方向,盯着窗户上的倒影,倒退着出去,然后闭上眼睛,朝着走廊一侧方向走去。
他坚定地让自己相信这里是走廊,可惜走了不出两步,便重重撞在墙上,一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教室后墙。
肖修乐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回到门前盯着窗户的倒影发愣,突然,他一阵头皮发麻,从倒影里看到自己脚边多了点东西。
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有还是突然出现的,肖修乐发现就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站着个玩偶一般的小矮人。
他退开两步才低下头去看,视线范围内什么东西都没有,当他再次透过窗玻璃倒影时,却看到那个玩偶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肖修乐心里认定了这个玩偶和他目前被困肯定有关系,他想了想,走到讲桌前面拿起自己的挎包,从里面翻出来那几张专门请侯宇信为他画的辟邪符。
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但是肖修乐打算试一试。
他手里抓着符纸,回到门边上朝着玻璃窗户的方向看,缓缓蹲下来想要将符纸贴到那个玩偶身上,可是当他蹲下来时,就看不到玻璃窗户上的倒影,原先预计下手的地方空空荡荡,符纸晃来晃去什么都没有。
肖修乐头痛地抓了抓脑袋,忽然想起来一个东西,他连忙站起身,走到第一排的一个女生座位前面,在她课桌上找到了一面小镜子。
今天晚自习这个女生一直在照镜子,肖修乐瞄了她好几眼她也没有注意到。
他抓起那面镜子,回到教室门口蹲下来调整镜子方向,总算是自上而下看到了镜子里的玩偶。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修乐觉得镜子里的玩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咧成可怕的弧度。
“去你妈的!”肖修乐骂了一句脏话,飞快地将符纸贴到了玩偶头上,这一回他感觉到手指实实在在碰触到了东西,符纸贴到玩偶头上的瞬间便卷起一团红色火焰,瞬间将整个玩偶吞噬,肖修乐头顶的白色灯光消失了,他发现身后瞬间光线暗了下去,再回头时已经变成了阴暗的走廊。
果然是幻觉。
肖修乐背上挎包,立即沿着走廊朝七班教室方向走去。
走廊上没有开灯,所有的光线都是从一侧的教室透过来的,另外一侧依然是浓雾般的黑暗,他朝楼下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其实还没走到七班教室,肖修乐心里便清楚自己多半是白跑一趟了,因为六班教室也同样是亮着灯却一个人都没有,七班教室自然不会例外。
肖修乐站在七班教室窗户外面,不死心地大声喊了一句:“颜峻!”
教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不会有人回答他,颜峻的课桌上甚至还摊开了一本书,旁边的草稿纸上草稿只打了一半。
肖修乐只能够转身离开,朝着楼下走。
从四楼下来,三楼二楼的所有教室都亮着灯,可是他并没有见到一个学生或者老师,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人突然都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一开始从五班教室脱困的时候,肖修乐还觉得庆幸,可是从四楼一路沿着楼梯下来一楼之后,他越走越心灰,他开始相信自己并没有真正脱困。不管是幻觉还是迷阵,他应该是始终困在里面没有出来过。
站在教学楼外面,肖修乐回头望向明亮的教学楼,在黑暗的环境下,灯光总是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可是他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理由回去教学楼,而应该尝试着离开学校。
学校里也并不是一片漆黑,路两边的路灯都开着,可是照亮的范围非常有限,就好像这片浓重的黑全部都是雾气,将光线给限制在了一小片范围,离开路灯只要一两米,前面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肖修乐一只手放在衣服口袋里,手里紧紧拽着侯宇信给他的辟邪符,不得不承认,这些符纸起到的作用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大,他都没料到侯宇信这个半吊子神棍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虽然前面的道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好在从教学楼离开学校的路肖修乐还记得很熟,教学楼前面是个小花园,只要从花园转出去就是一个大屏风,屏风上面刻着学校的校歌,屏风前面是旗台,再前面便是校门。
肖修乐已经走到了花园,他习惯性沿着最近的一条路走过去,走到中途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前面不到两米就是一盏路灯,他看到路灯旁边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其他都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个人红色的裙摆。
如果他要沿着这条路过去,那就必须经过那个人身边。
肖修乐让自己深呼吸两口气平复一下情绪,转过身回头朝另外一条路上走。从花园出去校门一共三条路,除了中间那条直路,另外两条都需要绕路,平时并不会有什么人走。
他先是朝着左边那条路走去,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这一回他走得更加小心翼翼,视线牢牢注视着前方,走到中间依然是一盏路灯,几乎在刚才那条路同样的位置,肖修乐再一次看到了鲜红色裙摆。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换了第三条路。
肖修乐其实有些心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校门,目前的境况对他来说最有可能面对的事实是,即便他走出了校门,到最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困在幻觉中。
第三条路上同样有那条红色的裙子,穿着裙子的人就站在路灯背后,身体仿佛挺得笔直,被路灯遮挡只剩下一角的裙摆。
她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肖修乐回头看了一眼,捏紧口袋里的辟邪符,鼓起勇气朝着路灯靠近一点,这一回他看到了从路灯后面露出来的除了红色的裙摆,还有一双红色皮鞋的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