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侯宇信离开,肖修乐回过头来看颜峻:“你还不回去教室上课?”
颜峻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懒懒散散靠着身后围栏,说:“不去了,我又不考大学不找工作。”
肖修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原来的颜峻呢?”
颜峻仰起头望天,“他自己不肯回来,我也不知道他灵魂去了哪里。”
肖修乐说:“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去自己的身体?”
颜峻冲他笑了笑,“快了,等我身体修复完,我就可以回去了。”说完,颜峻经过肖修乐身边,朝楼梯方向走去。
“去哪里?”肖修乐问他。
颜峻朝他伸出一只手,“来,我们去个地方看看。”
肖修乐盯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握着他的手,只是走到他身边问道:“去哪儿?”
整个学校所有班级都还在上课,除了坐得满满当当的教学楼,学校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
肖修乐跟着颜峻朝学校礼堂方向走去。
学校礼堂是前几年修建的,想要修建一个能容纳学校所有学生的大礼堂,可以举办文艺活动,可以开全校大会进行表彰奖励,也可以每年举办开学典礼毕业典礼。
可是随着学校每年都在扩招,一个年级的班级越来越多,礼堂还是慢慢不够用,大多数时候的全校大会依然在后面操场举行,只有偶尔的文艺表演会安排在学校礼堂。
两个人进去空无一人的礼堂,在最后面找了位置坐下来。
肖修乐发现很多模糊的记忆又开始变得清晰,上学期是他担任七班班主任的第一个学期,那时候多多少少怀着些憧憬,有时候幻想这个年级最差的班级交到自己手里会不会越教越好,就像是漫画或者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最后逆袭成为全年级第一。
可惜想象始终是想象,他并没能带领七班逆袭,事实证明他也是个在普通不过的高中老师。
肖修乐盯着空旷的礼堂发愣,忽然感觉到颜峻一只手贴在了他的后腰,那只手的温度很高,他穿着单薄的t恤,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把腰往旁边缩。
颜峻说道:“碰一碰都不行吗?”
肖修乐看着前方,说:“我们什么关系啊?凭什么给你碰?”
颜峻装作诧异的模样,“我们不是在恋爱吗?”
“恋爱个鬼!”肖修乐就像是受了刺激,一下子站起来挪开了一个位置,和颜峻之间空出来一个座位。
颜峻忍不住笑了,他将手臂搭在前排座位的椅背上,下颌枕着手背盯着礼堂中间,或许因为肖修乐的反应太纯情,让他真的产生了一种校园恋爱的感觉。
族里的人一直叫他少主,因为他的父亲如今还是狼族的族长,虽然他作为一个妖怪还很年轻,可他已经活了几十年,见识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
有时候在他眼里,肖修乐就像是个小孩子,别扭而尖锐,表面上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心里总是防备着别人,很难接近。
按理说除了脸长得好看,肖修乐不该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他就是从一开始就挺喜欢他,可能是因为那个约定吧。
颜峻侧过头去看肖修乐,礼堂没有开灯,只有顶部几个天窗透进来不甚明亮的光线,其中有一束正好落在肖修乐的身上,映得他皮肤近乎透明的白,鼻梁尖尖,嘴唇柔软,细长的眼睫毛都分毫毕现。
在肖修乐注意到视线转过头来看自己时,颜峻先转开了头,依然是枕着手背盯着礼堂前方像是在发愣。
肖修乐以为他生气了,在座位上磨蹭一下站起身,走到颜峻身边,轻轻推一下他肩膀,“生气啦?”
颜峻偏过头来,“你干嘛离我那么远?”
“你干嘛摸我?”肖修乐一边说着,一边打算再次在颜峻身边的座位坐下来。
颜峻这时突然起身,一手搂过肖修乐的腰将他拉到了自己腿上坐下。
“喂!”肖修乐叫一声,挣扎着想要起来。
颜峻却紧紧抱住他不肯松手。
空旷的礼堂里传来“咔哒”一声脆响,两个人先是一愣,接着意识到有人打开了礼堂的前门,连忙行动默契地往下一面一缩,将身形躲在椅背后面。
礼堂是阶梯扇形的,他们从后门溜进来,前门在最低处,还隔着挺远一段距离。一个保安经过时听到里面有动静,于是开门来看了一眼,见到礼堂里并没有人,又退出去将门关上。
两个人慢慢坐直身体,松一口气。
肖修乐好像也忘记了自己还坐在颜峻腿上,被他紧紧搂着腰。
颜峻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上,说:“你就这么坐着,有没有感觉我很可靠?”
肖修乐没说话,其实他有点觉得。
从收到那封诅咒信到现在过去那么久,他们一直像没头苍蝇似的东扑一下西扑一下,颜峻是个半吊子妖怪,侯宇信是个半吊子道士,好像都不靠谱又好像都可以依靠。
颜峻常常跟他说不怕,一个小小女鬼,真的敢出来伤人就想办法收了她,说得久了,肖修乐有时候都会自我安慰,一个女鬼,真的有本事靠诅咒杀死一个妖怪吗?他想是没有的,颜峻大概也认为是没有的。
他从小缺失一些东西,孤儿院有院长有伙伴,可是他还是没有父亲母亲,没有一个无论自己怎么撒娇耍赖都不会真正生气对他耐心十足的人。现在靠在颜峻怀里,肖修乐有点恍惚,他晃了晃腿,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十三岁的肖修乐,依靠着真正可以依靠的人,感觉他身体的温度和力量。
自己的思绪还不够清晰的时候,肖修乐抬起头来,主动吻住了颜峻的嘴唇。
没什么想法,就是想要亲一亲他,这种感觉很美妙,推开了两次之后他又开始偷偷怀念起来。只是亲了一半时,肖修乐突然想到,他们这两天是不是亲得太多了,随时都在亲,就像是热恋的情侣,黏黏糊糊看着就烦,然后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手按着颜峻的肩膀急忙与他拉开距离,嘴唇分开时发出“啵”一声轻响,让肖修乐顿时满脸通红。
可他却湿润着嘴唇问了颜峻一个问题:“和黄霞跳舞的人是不是颜峻?”
这个问题太突然,颜峻还沉浸在肖修乐主动的亲吻中意犹未尽,愣了一下才说道:“你才想起来?”
“是了,”肖修乐脸和嘴都是红红的,“所以她穿着的是这条红裙子,她还是对颜峻不死心。那她为什么不缠你要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