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主仆这里正逗弄小女娃开心呢,绿锦从外面进来说,那边府里的三奶奶来了,要见田娘。
等田娘到了中厅,一身半旧柳绿色纱裙的巧儿早就候在那里了。
“大嫂,您救救二嫂子吧,她快撑不住了。”柳巧儿看田娘进来,还没等田娘说话,就哭着给田娘跪下来。
田娘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又叫双燕她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起三奶奶。”
一顿忙乱后,田娘陪着巧儿做了下来,她微笑着说道,“弟妹,有什么话就说,都是自家人,怎么这样客气起来了。”
巧儿看着田娘身穿大红色薄纱抽花,袖口和领口都是镶嵌同色的锦缎的宫装。乌油油的牡丹花发髻上插着一支九尾衔南珠的大凤钗,手上戴着油汪汪的水头极好的白玉镯。恬静安详的坐在那里,一看就知道是富贵女子。
她从前不过是个厨娘,因缘际会摇身一变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自己和孟氏虽不是大家出身,却也是官宦之家出身,如今却都沦落到如斯境地。
“嫂子容我细说,这些也是我听说的,那天我刚巧吹了风头疼,……”巧儿简单的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下,“可怜二嫂如今还昏迷着呢,根本不知道哥儿没保住,唉,听说白胖胖的,长的和二伯一样,可惜了。”巧儿坐在田娘的下首,说着说着就掉了泪。
“弟妹,你说的这可是真的?”田娘愣住了,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半晌才咽下,放下茶杯,她拿帕子擦了嘴,才接着问道,“这不可能啊,前几日我派人送东西去的时候,不是说还很好吗,我还想着这几天就该生了,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巧儿柔和的面容浮起愤然的神色,抬起头,泪水盈盈的,凄然说道,“嫂子也知道我们府里那位,作为媳妇我也就不多说了。我知道您一向怜老惜贫,对二嫂和我一向都关爱有加。我自己如何进门我心里清楚,在世人眼里我是低贱的,可您和二嫂都从没瞧不起我,……二嫂从前对我一直都很照顾,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实在是没法了,求您救救二嫂吧,她实在太可怜了。”
田娘虽然和孟氏没多少来往,可是听完柳巧的话,还是气的直哆嗦,那二老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看巧儿的神情不似作伪,看来柳氏是铁了心,不打算诊治孟氏了。只等孟氏没了,再给施南云娶个好家世的填房。
“二爷怎么说,我记得他和孟氏的感情还不错啊?”田娘忍着怒气问道。
“不是我这个弟媳妇说二伯的闲话,二伯如今也闹得太不堪了。自从上次和公公被放了出来,他就没拿过书本。整日也不出去,就是和房里的丫头媳妇饮酒作乐。三爷去说了他几次,他不听,反而骂三爷是个孬种,见风使舵,把三爷撵了出来。二嫂的事情出了,他就去了一次,问都没问,看了眼就走了。”巧儿撇嘴不屑的说道。
田娘听完半晌无语,她这一个月几乎都是静养,施南生早就下了令,纵然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许说到夫人面前去。要是谁敢违规,就撵出去永世不得进永国公府。所以关于柳家,关于孟家,关于二老爷府的事情,田娘一无所知。
“弟妹来,想让我做什么?”田娘缓慢的问道。
这个事情她不能撒手不管,让人说闲话。如今的这种时刻,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两房的生分,让人有隙可乘。
关键她也见不得那二老夫人欺负同为媳妇的孟氏,想起孟氏的现在,就像自己的前生一样。让人像扔抹布一样,成了弃子。
巧儿原来还以为需要费些唇舌,“请大嫂给找个好些的太医,外面街上的医馆都不肯出面诊治她了。一是那位不让,二是二嫂她一直都是昏迷,那些人不知道如何医治。”
田娘想了想,“弟妹,我现在让人给二弟妹准备些常用的药材和补品,回头我让人拿国公爷的帖子去请太医去你们府。唉,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女人嫁人就是赌命啊。”
巧儿一脸喜色,“我先替二嫂谢谢大嫂,等她好了,再亲自给您磕头。”
田娘微微的笑了笑,看着比从前更消瘦的巧儿,忽然问了句,“谁给你出主意找我,而不是找国公爷?”
巧儿虽然和孟氏亲厚,可是她那性格和脾气不像是能为他人出头的。而且自丝丝没了后,二叔和二房的那几位大小爷们,都没再好意思上门来找施南生喝酒聊天,像从前那样。
巧儿楞了楞,然后苦涩的笑了下,“大嫂真聪明,连这个也猜出来了。刚刚我没说实话,其实是三爷让我来了的。他不好意思找国公,他说他们兄弟父子做错了事,却不该让二嫂承担。”
她对二房的几个少爷都不熟,尤其是那个庶出的四爷施南风,她好像就只见过一次,其他时候他都跟空气一样,藏在了角落里。
对施南雨这个堂小叔,田娘的印象就是个阳光灿烂的少年,和尹承宗差不多。只是倒听施南生提起过几次,好像还挺喜欢这个堂弟。
“三弟说的是,三弟是个有担当的人,弟妹要珍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