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似懂非懂,“喔。”
封北的手机响了,“你等我会儿,我去接个电话,完了送你回家。”
高燃说,“我自己回去就行啦。”
封北走两步回头,“我不放心。”
高燃咕哝了句,“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男孩子,又不是女孩子,还能被人欺负了不成?”
他那么说着,嘴角却开心的咧开了。
封北那通电话接的够久,迟迟没回来,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高燃尿急,找到厕所进去,一泡尿刚进便池里面,背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高燃以为是病人或家属,他没管,直到他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柠檬味才惊的转身。
曹世原立在少年身后,除了面色苍白,并无其他异样。
高燃动动鼻子,“你上厕所还吃糖?”
说完他就抽了抽嘴,人没吃,估计是刚吃完进来的,嘴里的柠檬味儿浓,呼出来的气息都是那个味儿。
曹世原去便池那里,修长的手搁到皮带上面,高燃匆匆洗了手就往门口走,背后传来声音,“他的年纪可以做你叔叔。”
高燃的脚步一停,“大不了多少。”
曹世原的声音夹在哗啦水声里面,“九岁。”
“所以我说大不了多少……”
高燃猛地转过头,“你查我!”
瞥见了什么,他快速偏开视线,心里骂骂咧咧,还有点儿自卑,只好安慰自己,他也会长大的。
曹世原扣上皮带去洗手,不做任何解释。
高燃不想跟这狐狸谈上次骗他的事,他深知谈了也是白谈,就大步朝外面走,背后又一次响起声音。
“失眠的症状有减轻吗?”
高燃的眼皮跳了跳,没有减轻,他在心里说,嘴上却说,“关你屁事。”
曹世原拿出块帕子漫不经心的擦着手,“尽快去看医生,吃药会有一点帮助,再拖下去……”
他淡淡的说,“你就不用参加高考了。”
高燃掉头就走。
比起想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看出他有失眠症的,他更想离开,讨厌无处遁形的可怕错觉。
曹世原望着少年纤瘦的背影,他的眉心蹙了蹙。
高燃在医院西边的林荫道上找到了男人,他刚要说话,发现对方正在气头上,冲电话那头的人发着火,就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高燃的耳朵边都是男人铁青着脸训斥下属的声音,太吓人了,跟一阎罗王似的。
他吞口水,觉得自己平时实在是胆大包天。
封北挂断电话,烦躁的掐了掐眉心,余光扫到地上的影子,他扭头,面上的怒气瞬间消失了一大半,“蹲那儿种蘑菇呢?”
高燃拍拍手站起来,仰脸灿烂的笑,“嗯,来年就能采到一篮子大蘑菇。”
封北看着少年的笑容,看他好看的卧蚕,剩下的一小半怒气嗖地一下不见了,“走吧,送你回去。”
高燃问道,“不跟曹队说一声?”
封北说,“他早走了。”
高燃,“……”
他老气横秋的叹口气,“我才知道你比我大九岁。”
封北按打火机的动作一顿,又啪嗒按开,点了根烟抽一口,“曹世原告诉你的?”
高燃嗯嗯,说是在厕所里撒尿的时候碰上了,“你还记得不,头一次我管你叫叔,你让我叫你哥,怎么办,我叫习惯了,不好改口。”
封北说,“那就别改。”
他也听习惯了,而且叔叔这称呼把他叫老了,整的好像他们之间有代沟,事实上那玩意儿压根就不存在。
高燃哎一声,“是我自己太笨,你能做到现在的位子,肯定不年轻了。”
封北差点被一口烟呛到,他黑着脸说,“你哥我还没到三十呢,怎么就不年轻了?”
高燃撇撇嘴,原来男人也不服老。
封北捏住少年后颈一块皮肤,力道不轻不重,“我叫你别搭理姓曹的,你不听。”
高燃一脸冤枉,“我听了的,他抓着我的车不放我走,非要我给他买糖,还给我钱……卧槽,我车呢?”
停车的地儿连个车影子都没有。
车被偷了。
完了,高燃心里就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