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说了,对付这些酒囊饭袋一般的汉人,不需要太多人。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要吓唬、羞辱那个自称公主的汉女。有三王子做靠山,他们肯定要尽情发挥。一时之间,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都冒了出来。
路上陆续冒出来很多挡路的人,都被他们放倒了。这些汉人果然不经打!个别厉害点的,又怎么样?在匈奴,还敢对他们下死手吗?这波人横冲直撞,直接向最中间那个最大的帐篷走去。
杜斐很快察觉了这边的动静,赶紧组织了自己的手下进行抵挡。
且糜胥他们对付一般的汉族百姓自然是绰绰有余,对付杜斐手下这些训练出来的精兵,光靠蛮勇可就不行了。
当几十号人拿着明晃晃的武器围着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感到了一些害怕。但是又自忖这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这些汉人不敢真的对他们怎么样,所以虽然不再向前硬闯,但是口中还是辱骂不休。
确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杜斐他们虽然围住了这帮人,但这是在匈奴的地盘上,被围住的又是王子及王子的扈从,若是真的伤了他们,恐怕会对公主不利。但是就这样放过他们,心中又实在不甘。一干人围住他们,却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雕陶莫皋率人来到近处,听到他们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心头一阵火起。自己的女人,是他们有资格骂的?顿时也管不到什么亲弟弟不亲弟弟的了,只一心要给自己的女人出气。
雕陶莫皋让自己的人借着毡房的掩映先躲起来,然后叫来了旁边一个被打伤的木匠,附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个木匠捂着疼痛的肚子跑到杜斐的身边,把雕陶莫皋的话带给了他。杜斐听完眼睛一亮,命令自己的手下把兵器都收了起来,二话不说逮着这帮人就一顿乱奏。
且胥糜他们几个本来是想着对方不敢跟自己动手,才有恃无恐地乱骂的。现在一被打,顿时傻了眼。虽然仗着人高马大还手了几下,但是谁还手谁就被揍得更狠。不一会儿几人身上都挂了彩。
杜斐嘱咐手下人避开他们的脸,专门打他们的胯骨侧、肋骨、腋窝等地,用这种方法打人不易看出来伤口,但是又特别疼,还会给他们留下暗伤。雕陶莫皋提醒他把这些人“好好打一顿,最好没有伤口”,依他丰富的战斗经验,迅速想出了这个好办法。所以狠狠地挨了一顿揍之后,且胥糜他们个个都鬼哭狼号得恨不得没来过。
杜斐看差不多了,就让人递给他们了几个快烧完了的火把,说是让他们“照好回去的路”,不拿的就继续揍。然后让人群给他们让开了一个通向几个空帐篷的口子。眼看火把快烧到手了,就把他们往那边赶。
几人狼狈逃窜中,感觉火把快灼到手了,随手一扔,就继续抱头逃窜。哎呀妈呀!这帮人打人太疼了。三王子是怎么判断出他们是酒囊饭袋的?
这时候雕陶莫皋带着他的人出现了。
雕陶莫皋看到且糜胥他们的时候,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到:“三弟、八弟,你们怎么在这里?有人报告说这里有动静,我特意来巡视一下。你们怎么把他们的帐篷给烧了?”
且糜胥他们回头一看,果然身后的七八个帐篷都烧着了。他们面面相觑,都糊里糊涂的,难道是刚才那些火把不小心扔到帐篷上了?刚才逃的急,其实谁也不记得那几个火把是怎么扔的。
那些汉人站在那些帐篷边上又哭又叫。杜斐和他的手下怒气冲冲,直接扑了过来,大喊着“你们竟敢烧了我们的帐篷!跟我们去见呼韩邪单于去!”。
且糜胥他们已经被打怕了,赶紧躲到雕陶莫皋的身后。他们在部落里平时都是受吹捧的,什么时候被打得像狗一样过?刚才的疼痛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让他们也顾不得动啥心眼了。
且糜胥拉着雕陶莫皋的衣袖,哀求道:“哥哥救我。”
第78章 王昭君之大漠缘(十九)
雕陶莫皋看着且糜胥狼狈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弟弟本来是他的亲手足,自己对他也寄予厚望,结果却被屠耆阏氏所迷惑,意图破坏汉匈联姻,威胁自己的心上人。要不是他太没脑子,自己也不会给他这个教训。
且糜胥见雕陶莫皋叹了口气,大急道:“哥哥,你可是我的亲哥哥呀~~~”
雕陶莫皋抬起乌黑的剑眉,对怒气冲冲的杜斐等人道:“舍弟莽撞无知,还请将军海涵!他闯的祸,我一定会给明昭公主一个说法的。还请高抬贵手,让我今日将弟弟带回去好加管教。”
“既然大王子这么说,我等也不会不给您面子。人你可以带走,但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请单于主持公道。我们公主千里迢迢来和亲,本来是希望促进两国交好的,结果三王子和八王子做出这种事情,公然跑到我们公主的宫殿里打砸抢烧,这让我们怀疑匈奴的诚意。单于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才行。”杜斐正气凛然地说道。
“不行,大哥,不能让他们告诉父王!”且糜胥一听到杜斐他们要告诉呼韩邪单于就急了。要是父王知道了,肯定会好好惩罚他们的。
“若是不想让我们告诉单于,那三王子今天就不要走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再说。”杜斐不依不挠,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且糜胥冷然说道。
且糜胥一个哆嗦,不敢吭声了。
雕陶莫皋看着且糜胥低声说道:“这件事本来也盖不住,哥哥这点人也不能强抢把事情再闹大,先把你们带回去再说。”
且糜胥看看哥哥也只带了十数人,想想也只能这样了,点了点头。
雕陶莫皋对杜斐抱拳道:“我匈奴部落和大汉交好的诚意天日可昭,今天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意外,我们一定会给明昭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请公主静候佳音。”
雕陶莫皋说完,往昭君立的地方远远地看了一眼。
杜斐已经偷偷遣人把雕陶莫皋刚才告诉他的主意说给昭君听了。昭君听了暗暗点头,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心里也都有了成算。这个雕陶莫皋,倒真是智勇双全。幸好他是支持自己的,不然这趟和亲之旅,恐怕效果要大打折扣。
昭君远远地看到雕陶莫皋看向自己,心里涌起一些紧张和暖意。她学着匈奴的礼节,左手臂横在胸前,远远地向他微微躬了一下身子以示感谢。
雕陶莫皋看到昭君的动作,大喜过望。能得到心上人的首肯,自己今天总算没白来!
雕陶莫皋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常年如冰山一般冷淡的俊俏面容因为染上了这分喜悦而产生了冰雪初融的感觉。
且糜胥看到哥哥这么高兴,以为他是因为能带自己走才这么高兴的,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雕陶莫皋一挥马鞭,带着且糜胥他们潇洒离去。春风得意马蹄疾,他的马跑得飞快的,侍从们也快马跟上。可怜了挤在他们马上的且糜胥他们,刚受了重伤,在这样的马速下被颠得半死不活的,又不敢让跑慢点,怕杜斐他们改了主意追上来,只好咬着牙死忍。
第二天一大早,昭君带着杜斐,亲自来到呼韩邪单于的王帐,把昨天晚上三王子、八王子喊着要给屠耆阏氏、第五阏氏报仇,带人闯入自己宫殿,打伤了几十个人,还烧了八个帐篷的事情细细禀告了一遍。还把杜斐登记好的受伤名册给呼韩邪单于瞧了瞧。自己的部属中有医官,只是草药不够。
呼韩邪单于看着这份名册,顿时气得目眦欲裂,浑身颤抖,“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床榻上铺的柔软发亮的动物皮毛。旁边的侍从赶紧上前给他顺气。他命令那侍从道:“去,把大阏氏和大王子叫来,把那两个不肖子也押过来。”
昨晚且糜胥和舆被送回来的时候,大阏氏和第五阏氏知道了这件事。
大阏氏气得狠狠打了且糜胥一巴掌。自己的大儿子文武双全、足智多谋,怎么二儿子跟个榆木脑袋似的,这种时候了都看不清部落的危机,被人随便一煽动就头脑发热干下了这种事。可是三儿子哇哇地喊着身上疼,她也不忍心过于责罚他,只好让人照顾着他先休息了。结果早上刚洗漱完没一会儿,单于就使人叫他们了。
第五阏氏却是抱着自己儿子哭了半个晚上,说自己没用,拖累孩子受了苦。让舆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愤恨。愧疚的是自己太小不能帮母亲出气,还弄了一身伤回来。愤恨的是那个汉朝的公主才来没多久就让自己母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自己以后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一大早的呼韩邪单于就遣人来押舆走,第五阏氏并不慌乱。她昨晚仔细想了想这个事情,嘱咐舆把什么事情都推在且胥糜身上就可以了。毕竟是且胥糜叫的自己儿子,舆还小,盲目跟随自己的哥哥是正常的。
大阏氏他们来到了王帐里。
大阏氏一看到昭君,就凑过去跟她道歉,说自己的孩子听人挑唆才干出了这种糊涂事。请她不要跟孩子们计较。只要昭君不死咬着这件事不放,她就可以央求单于从轻处罚自己的孩子。
谁知且胥糜一点儿都不懂自己母亲的苦心,他看自己的母亲去求这个汉女,反而生气地喊道:“母后,您别求这个汉女!儿子问心无愧。自从她来到匈奴,父王的后宫里出了多少事?儿子去给她点教训是应该的!”
大阏氏听到这话,顿时被他气得眼前发黑。这是他的儿子吗?怎么会这么蠢。
呼韩邪单于气得一把拿起旁边的茶杯就砸到了且胥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