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万三行象看怪物一般的看着陈少陵,闲闲的说道:“向东走百十丈转向南走十数丈,伯爷便能看到医馆,两位不是走到我们王府门前的吧,放着医馆不去却要进我们王府,伯爷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谁都看的出来,奉劝伯爷一句,别把人都当成傻子。”

陈少陵恼差成怒的叫道:“谁是傻子,怎么说大家也是亲戚,何至于如此绝情?”

春竹立刻叫道:“我们王府再没这种黑心烂肝一心算计人的亲戚。让你们进门?好让你们再算计我们王府么!呸,做梦!”

万三行亦道:“伯爷自重,若是惹来五城兵马司的人,可就没那么容易说话了。来人,关门。”

两扇黑漆大门缓缓关上,陈少陵看看晕倒在地上的妻子,再看看围观之人的鄙夷眼神,不由恼怒道:“滚,都滚,看什么看!”

一众围观之人摇头议论着各自散去,陈少陵又冲着边哭别摇孙氏的丫鬟道:“哭什么哭,还不快把你们夫人抬到车上去,嫌丢人丢的不够么?”

丫鬟嬷嬷们不敢说话,忙将孙氏抬上车,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开了王府门前。

逸阳伯夫妻在忠勇郡王府门前大闹之事很快便传开了,自此,本就已经末落的逸阳伯府越发显了败景,更难有翻身抬头之日了。

☆、第六十四章

“郡主,您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上门求王府网开一面都不忘记说那些个混话,真真气死人了!”春竹犹自愤愤不平的向季无忧说着。

季无忧淡淡一笑,眼是尽是了然讥诮之意,陈少陵和孙氏是什么样性情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们的确是够无耻,可是却不是有头脑算计的人,要不然两世都当了陈老夫人的棋子,能想出那种办法的除了她的好祖母之外再无别人。

活了两世,季无忧虽然明了陈老夫人的算计,却始终没有想明白她到底为什么算计自己姐弟。按说自己和弟弟是陈老夫人嫡嫡亲的孙女孙子,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为什么陈老夫人将弟弟和自己视若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呢?季无忧对这一点极为困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季无忧正困惑着,两个小丫鬟扶着宁嬷嬷来陪她说话儿,季无忧便问了起来。“嬷嬷,你可知道老夫人为什么那样恨我们姐弟么,从来没见过有哪位祖母象她这些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儿。我们已经分家出来单过了,何至于要这样无休无止的算计呢?而且一出手便是置人死地的恶毒手段。”

宁嬷嬷皱眉沉吟半天,让旁边服侍的小丫鬟们都退下,然后低声说道:“若说这事,老奴也只略略听过一点点风声,只不知道是真还是假,郡主且先听听?”

季无忧点了点头,宁嬷嬷压低声音说道:“当初夫人刚嫁入国公府之时,老奴陪夫人逛园子,曾无意中在后园遇到一个半疯半傻的女人,她一听说夫人是国公爷的新婚妻子,便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夫人看,口中还不住的念叨什么‘真好真好,夫人可以放心了’之类的话。夫人觉得的奇怪,正要问她是什么人,不想那个邓嬷嬷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以冲撞夫人为名将那个疯女人狠狠骂了一通,并让人将她拽了出去。”

季无忧听了这话不由陷入沉思,这事听上去的确是很蹊跷,难道自己父亲的身世另有隐情?

“嬷嬷,那后来呢,娘有没有查一查?”季无忧想了一会儿急切的问道。

宁嬷嬷轻声叹道:“那时夫人刚嫁进国公府,也是抹不开面儿的新媳妇,府中里里外外都是老夫人把持着,夫不便查问。”

季无忧皱了皱眉,想了想便轻声问道:“那嬷嬷可曾查出些结果?”

宁嬷嬷欣慰的看着季无忧,面上现出一种叹惜与缅怀的神色,她低低道:“若然夫人也象郡主这般灵慧,也许就不会……郡主,老奴的确偷偷查过,可那个疯女人在遇见夫人后的当天便失踪了,从此再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不过老奴还是打听到一点点消息,那疯女人原本是老夫人最为看重的陪嫁丫鬟。她是老夫人生下国公爷之后才疯的,或许正是因为疯了,才让她活了下来。”

季无忧心中一紧,立刻追问道:“当时出了什么事?”

宁嬷嬷轻道:“老夫人生下国公爷,连月子都不曾出便因事杖毙了近身服侍的丫鬟嬷嬷,而那时老国公爷正在南疆出兵,老太爷和老太夫人不知为何也未在府中,阖府里只有老夫人一个正经主子。”

季无忧奇道:“竟是这样,那邓嬷嬷不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么?她怎么没被杖毙?”

宁嬷嬷不屑的说道:“邓嬷嬷原本只是负责茶水的二等丫鬟,她是在其他人被杖毙之后才提为一等丫鬟的。这事说起来已经过去三十多年,当初知道的人已经死光了,老奴也是十二年前从一个病重的老嬷嬷口中听了一鳞半爪,再加上这些年来暗中访查,才知道了这些。”

季无忧立刻低声道:“嬷嬷,你是老夫人有可能不是我和无忌的亲祖母?”

宁嬷嬷双眉紧皱,很是为难的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忙又说道:“这只老奴的一点子推测,却也做不的真。”

季无忧轻轻点头道:“我知道,嬷嬷,此事你告诉过娘亲没有?”

宁嬷嬷摇了摇头,低声道:“夫人最是干净,如何能见得这等事情,老奴又没有查到什么确实之事,如何能向夫人去说,今日若非郡主问起,老奴也是不会告诉您的。”

季无忧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怕是有心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宁嬷嬷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方才迟疑的说道:“这却也未必,当初老奴受身份所限能查的实在不多,若郡主要查,就方便的多了,说不定还能多查出些什么。”

季无忧点头道:“嬷嬷说有有理,若是真能查出些什么便好办了。我便是不与那府里计较,却也不肯白白的被他们算计。”

宁嬷嬷连连点头,“郡主说的极是,再过两年郡主就该议亲了,看老夫人的架势,显然是要在这上头生事,就算有皇家为郡主撑腰,可老夫人占着亲祖母的名份,到底于郡主不利的。”

季无忧并没有象一般闺阁小姐那样一听人提到自己的亲事便羞的不行,她轻叹着点头道:“嬷嬷,我心里担忧的也是这个,昨日那陈佑嘉之事,还会是别人的算计么。若一直下去真是烦也被烦死了。”

宁嬷嬷忙劝道:“郡主也不必太过心烦,明天您进宫谢恩请安,可让崔嬷嬷悄悄去同常嬷嬷聊一聊,只要皇后娘娘知道这个情况,必会为您做主的。”

季无忧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伤感的说道:“这三年虽然不曾见过姨妈,可也常听五哥他们提起,自从娘亲过世之后,姨妈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如何忍心再拿这些小事耗费姨妈的心神呢,左右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算计,多加提防也就是了。姨妈象亲娘一样疼爱于我,我自要加倍孝顺才是正理,岂可用些须小事去打扰姨妈的清静。这事,绝不可让姨妈知道。”

宁嬷嬷却摇了摇头,“郡主,只怕这事儿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自从夫人过世之后,娘娘对您和小王爷倍加关注,昨日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奴以为唯有将一切都告诉娘娘,才对娘娘最好,全知道总比半知半解要心里踏实。”

季无忧想也有道理,便应了下来。宁嬷嬷自从三年前受了那场大罪之后身子骨一直没有好利索,坐着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便有些疲惫了,季无忧对她的身体情况极为了解,便命小丫鬟扶着宁嬷嬷回房休息。

宁嬷嬷很是内疚的说道:“郡主,老奴这身子怕是再难好起来了,您就别再为老奴费心吧。

季无忧立时恼了,撅着嘴气道:”嬷嬷再说这种外道话,无忧再不理你了,难道只许嬷嬷对我们好,却不许我们为嬷嬷稍稍尽一点点心么。“

宁嬷嬷见一向大方得体的郡主竟做小儿女情态,脸上不由堆满了笑容,只宠溺的笑道:”好好,嬷嬷再不说了,全听郡主的行不?“

季无忧这才转怒为喜道:”嬷嬷这样才乖。吉祥如意,你们两个要好好用心服侍嬷嬷,不许有一丝疏漏。“

吉祥如意是专门服侍宁嬷嬷的两个小丫鬟,很是机灵勤快而且讨喜,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了去服侍宁嬷嬷。两个小丫鬟忙跪下应了,无忧才微笑叫起,让她们服侍宁嬷嬷去了。

宁嬷嬷刚走,崔嬷嬷便打外头进来,手中拿着一叠礼单,面上隐有一丝忧色。季无忧奇道:”可是礼单有什么问题?“她知道崔嬷嬷正在给昨日所收的礼物登记造册,故而有此一问。

崔嬷嬷点点头道:”郡主,昨日六皇子替丽妃娘娘前来道贺,送了一份足以与皇后娘娘比肩的厚礼,老奴有些担心,故而将礼单送来给郡主过目,明日郡主进宫谢恩,怕是一定会遇上丽妃娘娘的。“

季无忧点点头,伸手拿过礼单,展开一看双眉也皱了起来。崔嬷嬷说的不错,这份礼单份量着实不轻,而且是两份,是分别给自己和弟弟的。看的出来丽妃准备这两份礼物是用了心思的,给自己的以各色珍珠宝石名贵衣料为主,而给季无忌的除了荷包布匹金玉佩饰之外,还有一柄当世铸剑大师韩冶子的封刀之作湛泸宝剑,据说这湛泸宝剑不只吹毛断发削钱如泥,甚至已经利害到了抽刀可断水的神奇地步。这样一柄绝世宝剑万金难求,丽妃娘娘与自己姐弟素无往来,如何会下这么重的本钱,她到底想图什么?

季无忧努力的回想前世对于丽妃的认知,想了许久,季无忧只记得到自己将死之际,丽妃已经成为皇贵妃是宫中第一人,那时她的皇后姨妈已经薨逝,太子哥哥虽然有陈国公主五皇子等人的支持却还是落了下风,她隐约记得,那时好象已经有朝中好象有了废太子之意,而六皇子庄烃却得尽了皇上的宠爱与朝臣的拥戴,再多的消息季无忧也不知道了,毕竟前世的她只是个深居内闱的悲惨小女子。

想着想着,季无忧变了脸色,她此时开始认为老天爷让自己重生并不只是为了报仇,更多的必是为了帮助皇后姨妈和太子哥哥,保住他们应得的东西,不叫他们为奸人所害。

崔嬷嬷见郡主脸色不对,忙紧张的叫道:”郡主,您还好么?“

季无忧点了点头,缓缓点头道:”我还好,嬷嬷,你将丽妃娘娘送的礼物单独放着,一定不要动用。明日时宫之时,我会把礼单呈给皇后娘娘,请娘娘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