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夫人一定不知道皇上已经封五殿下为睿郡王吧,还有,忠勇郡王爵可以世袭罔替,而丽妃娘娘却被贬为恭嫔,还被禁足于锦棠宫右偏殿,六殿下也因在御前失仪摔断了腿,没办法自由行动了。”李嬷嬷一口气说了起来。
陈老夫人心中大惊,那日时宫朝贺,她与锦乡侯夫人搭上线后暗中接触了几次,想走丽妃的路子让季重慎得到起复,这事她是瞒着太后的,可李嬷嬷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她的举动。这让陈老夫人如何不暗自心惊。
敲打完陈老夫人,李嬷嬷也没有时间再在靖国公府停留了,她还要赶去安国公府,安抚安国公夫妻才是她此次出宫的目的。
夜已经深了,而安国公府的上房却依然亮着灯,安国公岳沐风脸色极为黑沉,看着坐在一旁流泪的妻子,不耐烦的喝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用么?”
安国公夫人忙用帕子拭了泪,她的眼睛已经哭红肿了,却丝毫不掩她容貌的娇美,反而更添了些楚楚动人的味道,安国公吼完之后,一看妻子的容颜,声音便不由自主的和缓了许多,他缓声道:“如玉,你看看你眼睛都哭红了,让我心里怎么好受。”
安国公夫人抽泣着说道:“国公爷,妾身不值什么,一想到珊儿,妾身就……原本都说好的事,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卦,这让妾身和珊儿以后怎么见人啊。”
安国公皱眉道:“怎么,你和人说过珊儿之事?”
安国公夫人摇了摇头,低声道:“妾身并没有说过,只是妾身回绝了好几位夫人相看珊儿的意思,她们都有些不高兴。若然珊儿做不成五皇子妃,可就再难找到好亲事了。”
安国公心中越发烦乱,只粗声道:“是哪几位夫人?”
安国公夫人正欲回答之时,她的贴身丫鬟在帘外轻声说道:“回老爷夫人,李嬷嬷来了。”
安国公暗暗松了口气,对妻子说道:“夫人,我不便与李嬷嬷见面,你去见她,看她有什么解释。”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她原本想回房补妆,可想了片刻后便转身走了出去,就是要让李嬷嬷看到她有多么的伤心。安国公点了点头,抽身进了里间。
少时安国公夫人将李嬷嬷迎进上房,将丫鬟嬷嬷们都赶了下去,安国公夫人便气愤的说道:“太后娘娘不是嘱意我们珊儿做五皇子妃么,怎么现在却换成了萱华郡主?”
李嬷嬷笑道:“夫人且息怒,您也知道这赐婚诏书是皇上下的,之前并没有同太后娘娘商议,太后娘娘得到这个消息也极为震惊。不过那萱华郡主年纪小,而明年五殿下就要出宫建府,到时必得先娶侧妃,娘娘说了,先委屈珊儿小姐做侧妃,只要先进了门,抓紧机会生下儿子,凭珊儿小姐的才情品貌,还怕五殿下会记得什么萱华郡主么。到时候正妃之位必然唾手可得。”
安国公夫人急道:“可我们说好的是正妃,珊儿是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凭什么只能做侧妃,这太委屈珊儿了,珊儿的性情刚烈,她怎么能受此委屈!”
李嬷嬷皱眉道:“夫人慎言,珊儿小姐是国公府嫡出大小姐没错,可萱华郡主还是皇上御封的一品郡主,论身份,珊儿小姐到底比她差了一些。”
安国公夫人气急叫道:“可那萱华郡主还在五不娶之列,丧母之女不娶,难道连这点子规矩都不顾了么?”
李嬷嬷倒是一愣,然后心生喜意,太后和她都把这一层给忘记了,可不是丧母之女不娶么,那萱华郡主小小年纪便死了爹娘,这命得有多硬啊,刑克之说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夫人所言极是,如今只是赐婚,连小定都没有放,说不定还有转机,您也不必着急,总是有办法的,太后娘娘极为喜爱珊儿小姐,自然要选她做孙子媳妇。”
安国公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才略略踏实一些,忙握住李嬷嬷的手道:“还请嬷嬷一定在太后娘娘面前为我们珊儿美言几句,我们安国公府记着嬷嬷的好。”
在握手之时,安国公夫人已经将一个装了两颗龙眼大小宝珠的荷包塞到了李嬷嬷的手中。几番接触下来,安国公夫人才明白什么叫有其主必有其仆,这李嬷嬷和太后一样,都是极贪财的人。说句不很过份的话,只要塞足了好处,要她们做什么都行。
李嬷嬷经手的金银财宝无数,一上手便试出来荷包中装的两颗宝珠,她笑眯眯的握住荷包,对安国公夫人道:“夫人放心,只有珊儿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才配做五皇子妃,其他人谁都不配。”
安国公夫人这才松了手,李嬷嬷飞快的将荷包放入袖袋之中,今儿这趟差使办的顺利不说,好处也是足足的。李嬷嬷虽然没看到那两颗珠子,只用手一试,便知道没个千儿八百两的拿不下来。
安抚好安国公夫妻,李嬷嬷知道安国公就躲在里间,她只是没有说破罢了。李嬷嬷赶紧离开安国公府,绕了个大圈子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李嬷嬷才悄悄回到慈安宫向太后回禀。
太后听说安国公夫妻还算安稳,心里才松了口气,若然安国公夫人把这事儿闹开了,可就坏了太后的大事。蜀中那边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太后可不想在此时断了蜀中吴王府的财路。若没巨额银钱支持,吴王怎么能开矿铸铁招兵买马,若没有足够的兵力,吴王断断不能出川逼宫。
李嬷嬷回到慈安宫之时夜已经深了,可东宫书房中的灯却还亮着,太子正在等消息。果然李嬷嬷回宫不多久,一个相貌极为普通,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中年太监来到了东宫书房。
“回禀太子殿下,李嬷嬷出宫后先去了靖国公府,奴才潜入其中,听得李嬷嬷传太后懿旨,命陈氏明日递牌子进宫。李嬷嬷还将五殿下被封为睿郡王,郡主被赐婚于五殿下,恭嫔被贬,七殿下摔断腿之事都说了。”那中年太监牙口干脆利落,几句话便将李嬷嬷去靖国公府所说之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太子点了点头,沉声道:“只是去了靖国公府?”
那中年太监忙道:“回太子殿下,李嬷嬷还去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她去安国公府做什么?”太子沉声问道。那安国公从前也是带兵之人,难道太后与岳沐风也有勾结,这让太子不能不有些紧张。
中年太监低头道:“安国公府守卫森严,安国公又是习武之人,奴才怕打草惊蛇,故而没能靠近上房。不过奴才注意到李嬷嬷进安国公府之时神色沉郁,出来之时却面带喜色。”
太子皱眉道:“孤知道了,你派人盯紧了安国公府,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那中年太监答应一声,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太子独自坐在桌前,自言自语道:“安国公自交出兵权之后便很少与亲贵往来,太后与他之间有什么事要半夜三更之时秘密商议,真是让人费解。看来还是要加强对这些人的监管,都不省心啊!”
次日一早,陈老夫人果然装扮起来命人备车轿好到递牌子进宫。她正要起身,便见胡子拉碴没精打彩的儿子前来问安。一看到季重慎那颓废的样子,陈老夫人便极为心痛,同时越发痛恨季光慎和无忧无忌姐弟。
就算到了现在,陈老夫人也认为自己的儿子没有错,错的是季光慎和无忧姐弟,若不是他们狠毒无情,季重慎又怎么会被贬为庶民,每日没脸出门见人,只能躲在家中整日喝酒。这才两个月,季重慎便瘦了近二十斤,整个人虚弱的风一吹就倒,这让陈老夫人看了怎么能不心疼。
“重慎,怎么不在屋子里歇着,这早晚的暑气毒,你身子弱,用不着每天来请安的。珍珠碧玺还不快扶着你们老爷。”陈老夫人急急的叫了起来。
珍珠碧玺扶着季重慎坐下,季重慎挥了挥手,她们赶紧识趣的退了下去。
“母亲这是递牌子进宫?”季重慎见母亲换了品服,便急切的问了起来。他绝不甘心只做个平头百姓,还巴望着太后开恩让他重新做官。自从上次圣寿节大赦之后,季重慎便被放出刑部大牢,一得了自由,季重慎便又贪图更进一步了。
陈老夫人点头道:“是啊,有日子没有进宫了,去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儿,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陈老夫人知道儿子对无忧姐弟和季光慎恨之入骨,因怕刺激他,所以没敢说出无忧已经被赐婚给皇煜之事。
季重慎听到果然是进宫,立刻身子向前倾,急切的问道:“母亲,一定要替儿子求求太后娘娘啊。”
陈老夫人点头道:“这个自然,重慎,你好生养着身子,少喝点儿酒,若是太后赏了恩典,你却没个好身子也没有用啊。”
季重慎立刻道:“是是,母亲放心,儿子不再那么吃酒了。”
陈老夫人点点头,听到外头回话说是车轿已经备好了。便对季重慎说道:“重慎,前儿大夫诊了脉,你媳妇怀的是个男胎,你且让着她些吧,好歹让她给你生个嫡子。咱们这样的人家,一千个庶子也抵不上一个嫡子。”
季重慎脸上一红,忙说道:“儿子知道轻重。”陈老夫人“嗯”了一声,这才快步走出慈萱堂,季重慎也跟着她走了出去。因为精神有了寄托,季重慎的气色显的略好了几分,他将陈老夫人送出门,便去了欣泰院去看柳氏。他也是盼着柳氏腹中嫡子能平安出生的。
只是进了欣泰院,季重慎便遇到穿着一袭桃红皱纱衣裙的邓香雪,那桃红皱纱很是轻薄,季重慎都能看到邓香雪里头穿的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粉色抹胸,香雪扭腰走到季重慎的面前,千娇百媚的唤了一句:“老爷……”那声音勾的季重慎心里直发痒,再闻到邓香雪身上那股他最迷恋的特别香气,季重慎可就什么都丢到脑后了。
搂着邓香雪的纤腰,季重慎在那一痕雪脯之上捏了一把,果然听到邓香雪那娇的不行的轻笑,季重慎就这么被邓香雪引进了她的房间。
欣泰院正房,面对敞开的窗户而坐的柳氏分明看到邓香雪向自己甩了一个示威的眼神。可是她并不生气,对于季重慎,柳氏已经彻底失望了,反正服下大量棉籽油的季重慎就算是勉强能一振雄风,也不能让邓香雪怀上孩子了,她且让邓香雪再猖狂几个月,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坐完月子,再好好收拾邓香雪不迟。
一旁的宋嬷嬷见柳氏并没有发怒,不免悄悄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将窗户关了起来,免得西跨院那淫声艳语传进来,污了氏的耳朵,柳氏怀着孩子,可不能听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声音,那样对腹中的胎儿极为不好。
“夫人,今儿天气还不算太热,老奴扶您去花园走走?”宋嬷嬷轻声建议起来。她知道季重慎和邓香雪总是会闹出很大的动静,让她们这些积年的老嬷嬷们听了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