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有疑惑,可王守仁还是将鬼方的情况很详尽的说给无忧听。无忧边听边用心记住,她可不想庄煜镇守鬼方数年之后也变成王守仁现在的样子,所以她要为庄煜做好一切准备,让庄煜健健康康的镇守鬼方。
王守仁身体到底虚弱的很,就算有最好的太医给他用最好的药,再加上无忧每日做药膳为他补身,王守仁还是只说了一刻钟便显疲倦之意,无忧和庄煜都不忍心再让他讲下去,两人站起来说道:“王叔叔(将军)眯一会儿吧。”
王守仁的确也是累了,微微点了点头便合上了眼睛。庄煜命小太监好生服侍着,便和无忧轻轻的走出了日光阁。
刚出日光阁,无忧便和无忌王世江王世海迎面碰了个正着。无忌忙说道:“姐姐,他们就是王叔叔家的两位哥哥。”
无忧颌首微微躬身笑道:“两位哥哥好,王叔叔刚刚睡下了。”
王世江和王世海兄弟两人看无忧看的直了眼睛。他们一直跟着祖父祖母和母亲住在家乡的小镇上,何曾见过象无忧这样高贵大方的美丽姑娘,而且还是郡主,两兄弟面红耳赤,僵着身子站在无忧面前,连话都不会说了。
庄煜有些不高兴,虽然王世江王世海兄弟并没有恶意,可是他们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未来媳妇儿,便让庄煜有种领地被入侵的不爽之感,他几乎是宣示主权似的抓起无忧的手,刻意将无忧拉到自己的身侧,对王世江王世海说道:“世江世海,王将军已经歇下了,你们赶了几天的路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休息,贵喜,着他服侍两位王少爷安置。”
贵喜赶紧上前躬身道:“两位少爷请随小人这边走。”
王世江王世海这才反应过来,兄弟两人的脸都涨的通红,忙低下头向无忧深深做揖道:“草民王世江(王世海)拜见郡主。”
无忧挣开庄煜的手,含笑道:“两位哥哥不必多礼,请先去休息吧,等老太爷老夫人和夫人赶到京城,我们再为诸位接风洗尘。”
王世江和王世海先道了谢,然后一起摇头道:“多谢王爷郡主的美意,草民赶来京城就是为父亲侍疾的,我们留在这里服侍父亲。”
庄煜淡笑道:“也不急于一时,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世江世海,先去休息休息,王将军一醒本王立刻命人去告诉你们。”
王世江王世海只得应了庄煜,随贵喜唤来的人前去小憩片刻。
等王世江王世海走的不见了身影,无忧方才白了庄煜一眼,对无忌说道:“无忌,我们也回府吧。”
庄煜忙道:“我送你们。”
无忧瞪了庄煜一眼道:“不用了,我们认的路。”
庄煜知道无忧这是恼了自己刚才当着外人抓她的手,便陪笑说道:“无忧,你别生气,我……”
无忧不等庄煜说完便打断他道:“我才没有生气。”
庄煜一听这话便知道无忧气的还不轻,赶紧说道:“无忧,你既没有生气,那可否赏我口茶喝,这阵子你一直都在忙,我好久都没有喝过你沏的茶了。过完年我就要去镇守鬼方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无忧听庄煜说的可怜,不由心软了,只嗔道:“不就是要喝茶么,何至说这么一大车的话,走吧。”
庄煜听了无忧之言立刻眉开眼笑的应道:“好,我们这就走。”
无忌皱着眉头看着庄煜和自己的姐姐耍花枪,深深觉得没有意思,亏他们两人能把那么无聊的话说的那有津津有味,真是奇怪的很。
原本无忧生气才要回忠勇郡王府的,如今她都不气庄煜了,便也不必要回去,只去了萱华园为庄煜沏茶。因为庄煜和无忧都喜欢喝茶,所以庄煜特地在大榕树下设下一张雕成云形的茶桌,只配了两只树桩茶凳,庄煜摆明不想让人打扰他的二人世界。
无忌却不在乎这些,只将那大榕树垂到地面的柔软枝条结成一个秋千架,坐在上面惬意的荡来荡去,时不时的跳下来喝口茶,还象只小猴子似的蹿到树上去,真真快活的不行。
庄煜可惹不起这霸王小舅子,无忌想怎么样他都得由着,无忧除了功课之外也不拘着无忌,无忌在萱华园的玩很是开心,自然没功夫理会庄煜和无忧这两个安安静静坐在茶桌旁一本正经喝茶的人。在无忌看来枯坐着喝茶着实没意思极了。
庄煜和无忧却不那么认为,有情之人相对而坐,也不必多说什么,只是眼波相交便能生出无限的欢娱。无忧虽然羞涩,可是一想到与庄煜只能再相处四个月,庄煜便要去镇守鬼方了,无忧便舍了那抹羞涩,看着庄煜轻声说道:“五哥,你此去鬼方,当真几年都不会回来么?”
庄煜低叹道:“也许真要到大婚之前才能回来了,无忧,你没去过鬼方,不知道那里的情形,鬼方一日不可无忠诚之将。”
无忧轻道:“我知道,自从你说要去鬼方之时,我便收集了所有能收集到的有关鬼方的书籍,如今我对鬼方的了解并不比你少多少。”
庄煜激动的抓住无忧的手,急切的说道:“无忧,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一定要放心,我有避疫丹护身,绝对不会有事的。”
无忧点点头,轻声说道“只有避疫丹也不够,五哥,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读医书,也向石院判请教过。鬼方的瘴疬之气虽然利害,却不是唯一的危害。鬼方的十方大山终年被雾气所笼罩,湿邪之气极重,只有同时针对瘴疫和湿邪,才能保证长驻鬼方的将士们有健康的身体。”
庄煜立刻追问道:“那要怎么做?”
无忧轻道:“石院判曾告诉我,他说鬼方的湿邪之气与其他任何地方的湿邪之气都不一样,所以用普通的驱湿扶正之法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我想只怕克制瘴疬与湿邪的办法还是要着落在侉夷人的身上。”
庄煜皱眉苦恼的说道:“那侉夷人个个都象是疯子一样,我们完全不能接近他们。”
此番去鬼方,庄煜也试去带人去和侉夷人接触,可那些侉夷人极不友好,一看到大燕人接近山寨,便立刻放冷箭警告,再若走近几步,那冷箭便直往咽喉处射了。庄煜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成功与侉夷人沟通,这让一向顺风顺水的庄煜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五哥,我前些日子整理祖父的手记,发现一些与侉夷人有关的内容,可是并不详尽,我想你是不是去内府查查从前的卷宗,说不定会有所发现。”无忧轻声说道。
庄煜大喜,赶紧追问道:“无忧你都发现了什么?”
无忧有些为难的说道:“祖父的手记上记载的很是含糊,好象与侉夷的一位头人与我们大燕的一位先皇有关,可到底有什么关系,祖父并没有写明。”
庄煜有些苦恼的说道:“内府记档浩若烟海,这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无忧想想也是,内府记档的卷宗里有许多都是密卷,有权限看密档的除了隆兴帝和太子之外,庄煜勉强算是有资格,其他就再没有人有资格去查看密档了。
无忌在树上玩腻了,跳下来喝了杯茶,扑哧笑了一声,歪着头说道:“姐姐五哥你们怎么都傻了呀,内府所有的卷宗都是有专人抄录的,只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么,为什么非要自己去一本一本的查看呢。”
庄煜无忧俱是眼前一亮,两人齐声道:“对啊,怎么把这一层给忘记了。”
庄煜更是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叫道:“我这便进宫去向父皇请旨。”话音散尽,庄煜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无忧笑看着庄煜跑开了,方向无忌笑着说道:“无忌,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明明无忧在微笑着,可是无忌却觉得背上有些发凉,他干笑道:“姐姐,我也是一时灵光突现,我……”
看着无忧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无忌可就再也编不下去了,只嗖的一下子蹿出萱华园,慌慌张张的撂下一句:“我去看王叔叔……”便也跑的无影无踪了。
等无忌跑远之后,无忧方才笑了起来,有好几次她考较无忌的功课之时,有些典故无忌一时说不上来,便说去查书,然后很快便跑回来告诉无忧正确答案,想来无忌根本没有查书,而是偷懒图省事的去问了看守藏书楼的老先生。无忌用最快捷的途径解决了问题,其实这也没什么,刚才无忧不过假意吓吓无忌,不想无忌就真上当了。
却说庄煜进宫后直奔御书房,恰好此时太子也在御书房中,他见庄煜跑的脸都红了,便赶紧问道:“煜儿,出了什么事你跑的这么急?”
庄煜也顾不上回答太子的提问,只向隆兴帝叫道:“父皇,儿臣要查密档。”
隆兴帝一愣,继而皱眉道:“好端端的你查什么密档?”
庄煜急道:“父皇,儿臣要查清侉夷人到底为何那么仇视我们大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