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心中暗喜,弄一个病死小姑娘尸体根本都不用花钱,到南边入户籍,连打通关节带入户,顶天了也不过花费五六十两银子,这一回她们家少说也能落个二百两好处,又能乡下置办二十亩地了。
想出了解决季弄云身份办法,庆阳伯夫人与季弄云都暗暗松了口气。她对孙嬷嬷说道:“把你外孙小姐身份办成本夫人娘家远房侄孙女儿,一定要记住了。”
孙嬷嬷忙应了下来,又问道:“夫人,那外孙小姐名字呢?”
庆阳伯夫人看向季弄云温言问道:“弄姐儿,你想叫什么?”
季弄云略想了想便说道:“外祖母,弄云想以柳云为名。”
庆阳伯夫人点点头道:“嗯,这个名字好,就这样吧,钱柳云,就是你以后名字了,云儿,以后也不能叫外祖母了,得叫姑祖母。”
季弄云立刻跪下叫道:“侄孙女儿柳云给姑祖母请安。”
庆阳伯夫人赶紧将她拉起来,心中酸涩不行,只将季弄云紧紧搂入怀中,悲痛叫道:“我可怜孩子!”
回到庆阳伯府之后,季弄云两个舅母见婆婆出门一趟竟带回个身着孝服姑娘,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家中有服丧之人登门,这可是大忌讳,谁也不想触这样霉头。
庆阳伯夫人却不理会两个儿媳妇脸色,只紧紧拉着季弄云手说道:“这是老身娘家侄孙女儿柳云,她爹娘都没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如今投到老身这里,老身便会庇护于她,云儿,见过你大伯母二伯母。”
季弄云立刻上前行礼,庆阳伯夫人两个儿媳妇对视一眼,赶紧假笑道:“原来是母亲侄孙女儿,媳妇们不知,还请母亲不要见。”
大少奶奶江氏一把拉住季弄云双手,亲亲热热说道:“云儿起来,都是一家子至亲骨肉,就不要外道了。”说话同时,大少奶奶江氏已经不着痕迹将季弄云打量了一番。
因热孝之中,季弄云通身上下是缟素,头上用白绢束发,以一根素银簪子挽起发髻,因季弄云是没有定下亲事室之女,所以她头上梳了双丫髻表明身份。
江氏看罢微微皱眉,季弄云相貌与其父母各有五分相似之处,若有心人认真观瞧,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江氏因从前受过还没出嫁柳氏气,所以对于柳氏一直心存记恨,正是因着那份记恨,江氏对柳氏相貌便记得格外清楚,她总觉得这个叫钱柳云小姑娘与婆婆并不怎么相象,倒与被贬为罪奴大姑子柳世雯很有些相似之处。
二少奶奶何氏倒没有那么细心思,只回身命丫鬟回房去取两个素银钗环做见面礼,大少奶奶一见忙也命人回去拿。少时,两个小丫鬟各捧着两样素银钗环回来,奉于季弄云面前。
庆阳伯夫人满意点了点头,这两个儿媳妇还算上道,没有将那小家子气带到明面儿上来。微微点了点头,庆阳伯夫人威严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老身累了。”
大少奶奶如今管着府中庶务,她忙躬身问道:“请母亲求下,云儿安置何处?”
庆阳伯夫人想也不想便说道:“云儿先跟着老身住,过阵子再安排她屋子。”
大少奶奶心中一惊,不由又看了季弄云一眼,心中暗道:婆婆还真看重这个丫头,她真是婆婆远房侄孙女儿么?
见大儿媳妇还不退下,庆阳伯夫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二少奶奶忙悄悄拉了拉大少奶奶衣袖,江氏这才会过意来,忙与二少奶奶一起告退。
“弟妹,你说这钱柳云真是婆婆远房侄孙女儿么?”江氏嘀咕起来。
何氏心中暗笑了一回,她真不知道大嫂江氏脑子是怎么长,这么明显事情她还要问出来。当然不是啦,远房侄孙女儿,亏她们婆婆说出来,那姑娘一开口便是京城口音,而她们婆婆娘家远百越,百越人说话难懂了,可那姑娘却一点儿百越口音都没有。
“大嫂,婆婆说是就是。只按婆婆吩咐办事也就是了。”何氏似有意味说了一句。江氏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也是,她们公公还江洲任上,京城庆阳伯府什么事都得听婆婆庆阳伯夫人,她们何必想那么多呢,横竖有宫里怀孕娘娘撑着,只要庆阳伯府不造反谋逆,还怕过不下去么。
因庆阳伯府不能明着守孝,所以季弄云便向外祖母请求每日茹素,并且到佛堂跪经,庆阳伯夫人听了这个要求,舍不得之余,心中多是感动,这是多好多有孝心孩子啊!
“好孩子,你有孝心姑祖母自是要成全,这样吧,就跪经百日好了,时间长久了你也吃不消。”庆阳伯夫人慈爱抚摸着季弄云头轻声说道。
季弄云自此便开始了每日上午跪经日子。只过了三四日,庆阳伯夫人便发现外孙女儿明显消瘦了许多,眼睛总是红红了,眼底也一日比一日发青。她忙将服侍季弄云宋嬷嬷叫到跟前,细细一问才知道原还她外孙女儿竟然没有一夜能睡好,每每入睡之后便不停做梦,惊醒,捂着嘴偷偷哭泣……
庆阳伯夫人一听这话立时觉得心象是被针扎了一般疼痛,立刻亲自去了季弄云住西暖阁。庆阳伯夫人并没有带服侍丫鬟嬷嬷,只一个人走进西暖阁,果然听到了一阵极为压抑哭声。
“云儿……”庆阳伯夫人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便听到房中响起一阵仓促响动,片刻之后季弄云便低着头迎到了门口。庆阳伯夫人拉着季弄云来到桌旁坐下,灯下一看,果然季弄云眼圈红红,脸上泪虽然已经被擦干了,可泪痕犹。
“云儿,夜里睡不好怎么也不来告诉姑祖母?”庆阳伯夫人柔声问道。
季弄云见此时只有她们祖孙二人,便庆阳伯夫人面前双膝跪下,小声泣道:“姑祖母,云儿每日都梦到娘亲,娘亲一直责怪云儿。”
庆阳伯夫人心里一沉,也不拉起季弄云,只看着她用低声音问道:“云儿,不许胡说。”
季弄云哭道:“姑祖母,云儿没有胡说,这是真,娘亲……娘亲说……说大仇未报她便不肯去转世投胎……”
庆阳伯夫人脸色大变,她紧紧攥着季弄云手低低道:“云儿,再不许说这种话,明儿姑祖母就请人超渡你娘亲。”
季弄云惶恐摇摇头说道:“姑祖母,没有用,娘亲说了,她不只是要为弟弟报仇,还……”
庆阳伯夫人紧张追问道:“还什么,云儿你说!”
“娘亲昨夜托梦,说若是云儿不能为她报仇,早些除去那大仇人,那大仇人就会害了小姨和小姨孩子。娘亲说她听鬼差说起小姨怀是白龙之子,而那大仇人怀却是千年黑蛟,若大仇人不除,那千年黑蛟便会克死白龙之子。”季弄云极说了起来。听得庆阳伯夫人如坠冰窖一般,只觉得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
“云儿,你说可是真?”庆阳伯夫人紧紧攥着季弄云手腕紧急追问起来。季弄云重重点了点头。
庆阳伯夫人原本就是个极迷信人,那些鬼神之说她是再相信不过。何况又有柳嫔认定季无忧怀孕抢太医之事,和柳嫔秘密嘱托,庆阳伯夫人便越加相信了。其实她心底原就一直记恨着萱华郡主季无忧。庆阳伯夫人看来,若当初季无忧季无忌姐弟早早死了,她女儿便会成为赫赫靖国公夫人,绝不会落得今日这般悲惨下场。
一阵沉默之后,庆阳伯夫人看着季弄云说道:“云儿,你娘亲仇难报啊!”
季弄云却说道:“姑祖母,自小娘亲就对云儿说过,您教导过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心报仇,就一定会找到机会。为了给娘亲报仇,要云儿付出什么代价云儿都愿意。”
“云儿,这话可不是说说就算了,那人身份贵重,我们连接近都接近不了,根本就没有办法下手。”庆阳伯夫人自从应了柳嫔要害睿郡王妃落胎之后,心里便一直压了一块大石头。庆阳伯远江洲任上,这种事情又不是能写信商量,她两个儿子又是文不成武不就没用之人,一时之间庆阳伯夫人没有人可以商量,因此这事便一直压她心头。而季弄云这么一引,便将庆阳伯夫人心事全都引了出来。想起过世女儿曾经说过季弄云是她聪明孩子,庆阳伯夫人便病急乱投医与外孙女儿商量起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入宫
日子过的极快,不觉已经到了初夏,无忧在庄煜的精心照顾与程老太医的仔细调养之下已经平安的度过了怀胎的头三个月。
无忧现在虽然还没有显怀,人却比从前见丰腴了许多,难得的是她脸上连一星半点儿的黄褐斑都没有长,皮肤甚至比怀孕之前更加的洁白细腻,而且手感极为柔嫩顺滑,惹的大公主庄灵每每来到睿郡王府,都得轻轻捏一捏无忧的手和脸,然后重复一句老调重弹,已经让无忧以及她身边的丫鬟嬷嬷听到耳朵长茧子的话:“无忧,老天真是厚待你,看你这皮肤又光又滑又白嫩,唉,当初我怀虎头他们兄妹的时候可真是丑的都没脸见人了。”
自从无忧有喜之后,庄煜每日除了上朝和进宫请安之外,其他的所有时间都和无忧待在一起,以便贴身照顾无忧。因为他每回看到庄灵又捏无忧的手和脸,便拖长了脸老大的不高兴,却又不好开口阻止。庄煜最是知道他大姐姐的脾气,不阻止还好些,若是他敢开口阻止,他的大姐姐铁定会以无忧有喜不可同房为由将他彻底赶出他和无忧的房间。所以庄煜只能咬牙忍了。
其实庄煜真的不知道,庄灵其实是在故意逗他,看到弟弟急的面红耳赤却不能说,庄灵觉得特别的好玩儿。
这日正逢庄煜休沐,一大早他正想悄悄起床,却听无忧在身旁轻声说道:“五哥,我想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
庄煜忙停下动作,转而将无忧轻轻揽入怀中,倚在五彩婴戏纹大引枕上,笑着问道:“父皇母后已经其免了你的请安。”
无忧轻轻摇头道:“五哥,先前没出三个月,我也没敢乱挪动,如今好不容易满了三个月,程老先生也说我要多走动走动,既然我可以走动了,如何还能不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呢。想当初大姐姐怀妞妞的时候,都快九个月了还进宫请安,我如今还没显呢。”
庄煜想想也是,横竖进宫有他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他们又只去懿坤宫不去别处,想来是不碍的。于是他便笑着点点头道:“好吧,不过回头你得多用些枣酪,若再象前几日那般只吃两口便放下,我就不许你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