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葛天一没有听到她们具体说什么,只听到南宫新月忽然大吼了一声然后还有淑妃隐约的狰狞笑声。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南宫新月的动作变化,她先是像看到什么恐惧的东西一样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像不敢置信般的摇着头。
虽然隔了有五十米远的距离,但是他仍然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越来越浓烈的绝望和悲伤。
心里微微收紧,就抬起步子向她走过去。
他还没走几步,南宫新月就意识到他的靠近,转头紧张地对着他嘶吼道:“别过来!”
葛天一的步子倏然一顿,脸上的疑惑和担忧更甚。
南宫新月平复下自己翻滚的情绪,加大声音对他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声音听着很平静,可是葛天一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带着的微微颤抖,虽然担心却也知道淑妃被关在牢里,不能对她怎么样。于是在她抗拒他走近的眼神下又转头返回了刚才站着的地方,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她,看到她恰好站在射进来的一束暖阳里,带着水色的双眼比平时看着更加的清冷了几分。心揪在一起,却只能什么都不做的在这里看着。
南宫新月看到他返回才松了口气,转头又看向淑妃,眼神锐利如刀。
淑妃趴在牢门上费力地往走廊尽头看去,因为距离比较远,又有一道道墙壁遮挡根本就看不到。但她也没有失望,退后两步,看着南宫新月阴森冷沉的表情,就像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不过她却没有任何骇色,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目光挑衅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南宫新月锐利的双眼,语气带着蛊惑地说道:“你该恨的人不是我,是景绣,是她抢了原该属于你的一切!”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就像重锤般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砸在南宫新月支离破碎的心上。
她移开目光,茫然的落在一处不知名的方向,眼中神色瞬息万变,渐渐变的沉寂下来,脸上表情也变得坚定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转眼看向淑妃充满煽动和蛊惑意味的双眼,“我是谁?”
淑妃沉默着,过了两秒才说道:“我不知道……”看到南宫新月狐疑的神色时她又马上道:“不过你或许可以去问问扶桑。”
“扶桑?”
“不错,她现在应该还在濬王府。”
“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讲起,让它永远拦在你的肚子里!”
淑妃勾唇笑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我说与不说有关系吗?”
况且她被关在这里,能跟谁说呢?
南宫新月冷声道:“父皇虽然说了景绣是他的女儿,但没说我已经不是他的女儿。这么多年我代替景绣待在他身边,父皇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所以我依然是他最宠爱的五公主,而景绣却只是个义女!”
说完她就看都不看淑妃一眼,决绝的转身,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准备生死一战的将士般,神情带着孤注一掷。
淑妃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而移动,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景绣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想她真的是后悔啊,当初真不应该听景天岚的话留下那个小贱人,如果早早解决了她或许自己就不会落到今时今日这步田地了。
景天岚那个老东西自己得不到良妃竟然开始一心撮合自己的儿子和良妃的女儿在一起,结果呢,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宫新月出了监牢一直往前走,在大理寺门口才转身看向一直静静跟着他,神色担忧的葛天一,故作轻松的笑道:“刚才淑妃侮辱母妃,我很气愤所以才会情绪失控,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去叶家看看祖母。”
说着不等葛天一开口说话她已经走下台阶,渐行渐远,消失在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葛天一站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许久才转身进去。
淑妃靠着牢门上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坐着,当感觉到身上忽然投射下的阴影时,她只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南宫新月,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葛天一冷肃不苟言笑的面容。
“葛大人?”
她没有起身,微微上扬的语气显示了她的疑惑。她在这儿关了这么多天,葛天一从不曾到她的牢房来,今天这是……
她忽然想到刚才南宫新月的反常,又想到了许久之前的百花宴上,南宫新月突然出现要求参加百花竞赛因此惹怒了皇上,后来她悄悄看过南宫新月写下的名字,那人正是葛天一。
想到这儿她不由来了兴致,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上上下下的将葛天一打量了一番。
虽然她的眼神带笑,但是葛天一却觉得分外的诡异,蹙眉道:“娘娘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语气公事公办的就像在公堂之上。
淑妃玩味的咀嚼着“娘娘”这两个字,只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但是想到他素来的行事作风,又不像他。
不在这个称呼上多做纠结,淑妃问道:“你来做什么?”
“娘娘和五公主说了什么?”
淑妃恍然大悟道:“看来你很关心她吗?”
葛天一不置可否,他只觉得月儿有些不对劲,心里隐隐的泛起了不好的预感,知道自己问她她不会说,所以只能另辟蹊径来问淑妃了。
淑妃意有所指的说道:“当然是说她感兴趣的了。”
葛天一眉头拧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般,看着她好似在故意掉自己的胃口,有些不耐烦起来,刚想转身离开,淑妃却忽然正色看着他,言辞犀利地说道:“以前皇上并不希望五公主嫁给你,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你不配,但是现在,你的机会来了,皇上应该不会再阻挠你们了,葛大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啊!”
皇上如今眼里心里都只有景绣那个小贱人了,知道南宫新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哪里还有心思管她呢?
葛天一听的越发狐疑,神色认真地盯着她仿佛在仔细的斟酌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般。过了一会儿才满腹疑惑的开口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会忽然提起他和月儿的事来,又为什么断定皇上以前不会同意自己娶月儿现在却会同意了?
此刻的葛天一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般,完全没办法思考,淑妃古怪的神情和话语,让他心里那丝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一丝丝的开心。
淑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虽然皇上不会反对了,但是还有一个人会让你做不成驸马,所以你必须抓紧时间除掉这个绊脚石!”
“谁?”
淑妃见他瞳孔蓦地一紧,得意的笑了,从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景、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