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南宫彦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头为难的皱了起来,他又何尝想以身犯险,自己能活下有多么的不容易,无数次的在死亡线徘徊过的人比谁都更加惜命。他怎会没想过借刀杀人呢,只是他能去哪儿借这把刀,谁有那个胆子去杀南疆皇?
他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因为母妃的关系已经不被西临文武百官所接纳,日后想要进入朝堂掌权是不太可能的事,况且他也从未涉足过朝堂并且也对政事不甚感兴趣。即使有那野心勃勃有胆子弑君夺位的南疆皇子,自己又拿什么条件去和对方合作呢?照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或许对方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王后,”林枫说道:“王后心狠手辣颇有手段,她的一个儿子已经被南疆皇处死了,另一个儿子又不受南疆皇喜欢,她是个心高气傲有野心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入他人之手的!”
而要让南疆皇将皇位传给十皇子宇文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王后一定会早作打算。
南宫彦眼前一亮,低头细细的思索起来,的确,王后的确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南疆的这些皇子们个个都遗传了南疆皇残忍无情的性子,皇位之争也是生死搏斗,在这场斗争中失败的人只会成为新皇粘板上的鱼肉。王后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这个女人的心计和手段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加之她是后宫之主又是对南疆皇最为了解的人,无疑她笑到最后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南疆和其他三国不同,南疆的女子地位比其他三国普遍要高一些,南疆王后更是可以随着南疆皇一同上朝,从旁听政的,所以在朝中的威慑力和影响力仅次于南疆皇远远高于其他的皇子们。
可是……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样的道理,他没有筹码和其他皇子合作,同样也没有筹码和王后合作。最重要的是,见王后可是比见其他的皇子要难得多了。
“濬王殿下的意思是……三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静静的看着就好,王后绝对不会让三殿下失望的。”林枫淡淡道。
南宫彦心中一窒,说了前面这么多却只让他什么都不做,这个司马濬还真是……
“殿下,皇上已经来过好几封信了催促您回去了,皇上很惦记殿下。还有五皇子五公主他们都很重视殿下,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尤其是五皇子殿下,淑妃娘娘刚走,您就出了事,他的性子您是知道的,难保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这些话是濬王殿下教他的,动之以情,三殿下一定会听的。
就是因为三殿下太重情,所以才将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底,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明明在意淑妃对他的残忍却偏偏装作不悲伤的样子,明明心里依然在乎淑妃,却在淑妃入狱的时候表现的无动于衷,在淑妃死后没有在人前表现出任何的悲伤,明明心里那么难受面上却分毫不显。
他心里对淑妃虽然有恨,但在淑妃死后他就把这份恨都转移到南疆皇和宇文烈身上来了,如果不是淑妃年少时期的生活过的太过悲惨,如果不是南疆皇逼迫她或许她也不会变得那么恶毒,做下那么多的错事来。
他觉得造成淑妃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南疆皇,所以他想杀了南疆皇。
这些都是濬王告诉自己的,一开始他还有些难以置信,觉得以三皇子温和冷静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出这事来,他不会功夫身子羸弱,这样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冒着生命危险孤身去杀南疆皇,就算侥幸成功了,他是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一命换一命,在他看来实在得不偿失,南疆皇的命如何比的上三皇子金贵?
想到南宫珏,想到崇明帝和景绣,南宫彦终于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转身走回了房间。
林枫忍不住一喜,三殿下这是听进去他的话了。
“今天夜里启程回西临。”南宫彦淡淡的声音从打开的房门传了出来。
林枫听了马上就去准备了。这个院子其实一直都处在一拨人的监视之中,对方大概也对三皇子迟迟不离开南疆有着怀疑才派人监视的吧。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应该也没有对三皇子起杀心,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今天夜里带着三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四月初旬,司马濬一行人到了东旗的皇城,此时刚好午时,太阳高照,金色的光辉洒照下来给本就充满生机的万物更添了几分活力。
青铜和青霜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头,猜到这些人必是来迎接王爷的,尽管还看不清来的都是什么人,他们心里还是生了一层反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王爷和王妃都已经累坏了,巴不得立刻回府洗洗歇着,哪有功夫应付这些人?
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的那种喜悦被冲淡了不少,青霜扭头掀开马车的帘子,“王爷,有人来迎接。”
司马濬沉吟道:“不用理,直接进城回府。”
青霜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清脆的应了一声就放下了帘子。
景绣挑开马车一侧的帘子探头看向了城门口,看着似乎有不少人,看不清那些人的具体面容,但似乎有不少人骑了马,骑在马上的人身上似乎还泛着奇异的光,好像穿的是……铠甲?
应该是东旗皇派来的人吧。
“没关系吗?”她转头问司马濬。
司马濬摇头,“没关系,我累了,想早点回去歇着。”也想带你早点见到我们的新家。
景绣听他说的毫不在意,也就放了心,放下了帘子。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青铜青霜已经能够看清楚来迎接的是什么人。一共两批,一批是以李德庸为首的宫中侍卫,还有一批……
青霜看着那站在马车旁,端庄贵气,明显经过精心打扮过的女子,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愤怒。王妃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由老王爷做主指给了王爷为侧妃的事,自己还想着等王妃休息好了之后再委婉的告诉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迎接了?
青铜也看到了正一脸激动翘首看过来的瑞安,眉头轻轻拧了拧,很快就眼神嫌恶的转开了眼,目视前方,用力挥动了一下手上的马鞭。马儿顿时撒开了四蹄,行的比刚才要快上许多。
景绣身子晃了一下,司马濬忙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坐在马上的李德庸看着马车从身边驶过,嘴角勾了勾,濬王是越来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啊!
“公公……”身后的侍卫轻声提醒,皇上是让李公公来请濬王带着濬王妃即刻入宫的,公公一声不响就这么看着马车过去了?
李德庸抬手摇了摇头,嘴角上扬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皇上说了,如果濬王直接无视他就不必传令了,想来皇上也只是派自己过来探探濬王的态度吧。自己是只听令于皇上的,濬王看到自己就应当知道自己是奉皇上的命来迎接他的,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分明就是对皇上有所不满。这整个东旗,怕也就他濬王胆敢如此了!
瑞安看到青铜青霜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就猜到司马濬和景绣必然就坐在里面,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心里的喜悦和紧张就越来越强烈,转身让丫鬟为自己整理衣裳和头发,等到再次转过身来时,马车已经从身旁驶过去了,她也就抬脚连跑带走的跟在后面。
原以为马车会在李德庸面前停下,却不想马车直接从李德庸一行人身旁越了过去,直接进城去了。
她停下步子,仰头疑惑的看向马上的李德庸,李公公不是说他是奉命来宣王爷和景绣进宫面圣的么,怎么看着马车进去都无动于衷?
李德庸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看着地上的蝼蚁一般高高在上,然后就调转马头带着人进城了。
瑞安垂在腿侧的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长长的指甲戳的手心传来了阵阵痛意,才让她心里屈辱和愤怒的感觉减淡了一些。
不过就是个阉人,也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也配?
她看到马车已经越走越远了,忙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跟了上去。
带来的四个丫鬟跟在两边小跑着。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如一阵风般从马车旁驶了过去,马车的帘子轻轻的晃动着,依稀可以看见他们一闪而过的身影。
“是李德庸?”景绣诧异道。
司马濬没什么表情,早在预料之中,除了皇伯伯和父王,应该没人会欢迎自己回来吧?李德庸是皇伯伯的心腹太监,见他如见皇伯伯,他不管到哪儿都很是威风呢!
景绣有些担心,李德庸不会擅自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受了东旗皇的吩咐的,他们这样直接对他视而不见,一定会惹恼他吧,他现在是进宫向东旗皇告状去了吧?
司马濬抓起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笑道:“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