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节(2 / 2)

司马濬接过来看了一眼就递给身边的景绣,景绣只轻轻一扫就点头承认,声音坦荡,“不错,这张方子确实是我开的,”她笑语盈盈地看向正阴沉着脸的司马峻嵘,“这是太子殿下当初在西临受伤我开给他调理的方子。”

洪天道:“这两张方子上的字迹分明就是一人所写……”

他有些糊涂了,实在不明白他们二人在打什么主意。

景绣接过司马濬手上的另一张方子,两张方子同时比对着看,然后抬眼看向洪天,举起右手上拿着的方子晃了晃,“这不完全是我写的。”

堂里堂外顿时一片哗然,什么叫不完全是她写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休得狡辩!”蒋昊听了她的话愣了一瞬便高声喝道。

“是啊,濬王妃,这方子可是你亲手交给迁儿送到灵儿手中的,你怎么能不承认呢?”罗氏红着眼睛指责。

“我的确是开了张方子交给蒋迁送到贵府,不过绝对不是什么毒药方,这方子的确是我交给蒋迁的但这最后一味的甘遂可不是我写上去的,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加上了‘甘遂’想要陷害我!”说着景绣绝美的脸上渐渐散发出一种凛冽的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司马峻嵘讥笑道:“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她写的方子已经被完全掉包了,这张方子上没有一个字是她所写,全部都是他让人仿她的笔迹照着原药方抄下来的,然后才在最后添了甘遂。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在原药方上添加甘遂,是因为后添上去的字在墨色和深浅上都会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很容易就可以让人看出来是后添加的。可她现在却承认了前面的字都是她写的而最后一味甘遂却是后添加的,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景绣忽而一笑,神情又缓和下来,一张脸看着如沐春风,像是清晨的微风般沁人心脾。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茫然的反问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司马峻嵘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她面前,一把从她右手上近乎是用抢的夺过那张方子,视线直接落在方子的最后的“甘遂”二字。

“这不可能!”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景绣,景绣心内冷笑面上却疑惑道:“什么不可能?”

大家见他反应这么大,一会儿看向他手中的方子一会儿又看向他的脸,皆是一脸的茫然和疑惑。

就连叶寻也是不解,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方子应该和司马峻嵘原本想象中的不一样吧?

司马峻嵘转头恶狠狠的看向洪天,眼神充满了质问,这方子看来是被人掉包了,他明明再三叮嘱过洪天一定要看好物证人证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炎炎夏日,洪天却被他这一眼看的如坠冰窖,却也顾不得害怕慌忙起身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方子一看,双目大睁,哆嗦着唇出声道:“怎么会这样?”

这“甘遂”二字因为墨色比较深显得十分的突兀,哪怕不识字的人一看都知道这是后添加上去的。方子昨天夜里被掉包了!是他没有保管好方子,坏了太子的事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蒋昊见他们神情古怪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过来,司马濬注意到他靠近一把从洪天手中抽出方子,说道:“既然这物证有蹊跷不如就传人证吧!”然后和景绣一同重新坐了回去。

蒋昊见方子到了他的手中便也不敢强行要方子来看,听他说传人证他也赞同,人证才是比物证更有力的证据。

洪天询问的看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司马峻嵘,司马峻冷哼一声便转身回了位子上坐下了。

洪天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也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然后让人将人证带了上来。

差役带上来了一个丫鬟,景绣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蒋进死的那日,开口将蒋进的死因往自己身上引的丫鬟。

蒋昊又给了蒋迁一个眼色,蒋迁便也站到公堂的正中央来。

洪天先是指着司马濬手中的方子问蒋迁,“你仔细看看这方子与你当日从濬王妃手中接过的方子可否一致,纸张可否一样字迹可否一样上面的内容又是否一样?”

蒋迁走到司马濬面前接过方子手指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纸张的厚度触感等,看都没看方子上的内容便将它重新交给了司马濬,严肃地回道:“我并不曾打开方子看过,也不曾注意过纸张如何,只是凭触感应该和王妃当日交给我的一样。”

洪天点头示意他可以站回去了,等他重新站到蒋灵儿身旁,洪天才看向地上跪着正在瑟瑟发抖的丫鬟威严的问道:“你是蒋大公子身边的丫鬟,他的药是你抓的煎的也是你亲自看着他喝下去的,是也不是?”

丫鬟名叫水儿,她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回道:“……是。”

洪天又问道:“你可曾看过方子?”

“不、不曾,民女是直接交给药铺掌柜的抓药的,民女不识字的。”

洪天犯难了,不着痕迹的看向司马峻嵘,可是对方阴沉着一张脸丝毫不欲搭理他。司马峻嵘此刻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司马濬和景绣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想要将蒋进的死因赖在景绣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心里一肚子的不甘和愤怒,如果不是强行忍着他会控制不住的杀了洪天泄愤的。

如今景绣不承认方子上的甘遂是她写的,“甘遂”二字也明显是模仿她的笔迹后添加的,物证存在蹊跷之处,人证也都提供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这可怎么办?

洪天一筹莫展,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蒋昊看看他又看看司马濬手中的方子,这方子难道不足以定景绣的罪吗?

罗氏母女和宋勉以及南宫新月也是十分好奇地盯着司马濬手中的方子看,有些看不明白此刻的状况。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们就更加的一头雾水了,不明白洪大人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堂中一片的寂静,他们完全弄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民女……想起一件事……”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地上始终低头跪着的水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惶恐不安的轻声开口。

大家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洪天就如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急切地说道:“快说!”

水儿被他的大声吓得缩了缩脖子,重又低下头去,开口道:“大少爷的药一直都是民女出去抓的,民女常去的那家药铺叫‘德仁馆’,去的次数多了那儿的掌柜的也就认识民女了,那日民女拿着药方去抓药,掌柜的说要送我一味药,说对大少爷的药有奇效,他还在方子上写上了那味药……”

“什么?”洪天惊讶的站起了身,眼睛瞪如铜铃,“既如此你为何不早说?”

水儿战战兢兢地哭着道:“我那日听到宋御医说最后一味药有问题,便不敢说是掌柜的送的……我怕老爷不会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最后一味药是毒药,我以为掌柜的是好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先前还一头雾水的众人此刻稍微明白了一点儿,听丫鬟的意思,害死蒋大公子的应该是药方上后加的一味药,而这一味药其实是“德仁堂”掌柜的加上去的,所以真正害死蒋大公子的人就是那位掌柜的了?

“德仁堂”是皇城最大的药铺,那掌柜的不少人都见过,开了很多年药铺了,其人非常的吝啬但医术水平也是很不错的,应该不可能大方送药也不可能是不小心抓错药的,难道是故意想要害死蒋大公子?听说“德仁堂”背后的老板很有来头,应该是当大官的,会不会和蒋御史有什么过节,所以报复在他的儿子身上?

众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少人都为景绣明明一片好心却受到无妄之灾而不平,但好在现在真相大白了,濬王妃也洗清嫌疑了。

这个“真相”百姓们接受的很快,但是公堂上坐着的人就没那么容易接受和消化了。

蒋昊震惊,罗氏母女面面相觑,蒋迁神色如常。

司马峻嵘面色突变,睁大眼睛看着司马濬,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刚才他只是因为意识到这次又白费心机了为此而感到不甘,可此刻却是害怕,因为“德仁堂”背后的老板是他!司马濬要的不仅仅是洗脱景绣的嫌疑还要将矛头引到他的身上……

南宫新月察觉到他的异常,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次司马峻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