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锁玉。”映桥道:“真谢谢您。”说完急匆匆转身往后院去了。
汪奉云并不想走,要不然他就不会挑云成源不在家时过来了。许多人因为皇帝驾崩而倒霉,他却相反,自从去年夏天礼王病重,皇帝性子阴晴不定开始,他的亲事便一拖再拖,直到皇帝驾崩,婚事还没办成。
这或许是天意,上天终究注定他要和云映桥在一起。
他还想再和映桥说几句话,便坐下不走,等她出来。季文烨已经下狱了,或许会被充军流放,映桥何必等他呢。就算充军回来,他一无所有,犯过大罪,连爵位都没得袭了,他原本就配不上映桥,以后只会更不般配。
与季文烨相比,他好的多了,新科状元,只要不犯错,纵然当不上首辅,最差劲也能熬到尚书的位置,混进内阁。
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再放手,岂不是傻子。
他等了许久,足有半个时辰,仍不见映桥出来。他想可能是给季文烨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便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钟,之后唤来丫鬟:“你去问问你们家小姐准备好了么,我还有其他事要告诉她。”
不久一个身材高挑,五官寡淡的丫鬟出来,低声道:“汪大人……我家小姐说,谢谢您,老爷不在,不便见您……请您回去……”
若是不方便,刚才何必见他。汪奉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忽然一咬齿,对这丫鬟道:“你才叫秋霜,你家小姐顶着你的名字扮成小厮出去了,对不对?”
“……”秋霜弱弱的道:“……小姐说……若您发现了,实在抱歉……”
汪奉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以为能单独和她见上一面,却不想被她骗的团团转,金蝉脱壳,跑去会前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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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玉是汪奉云跟前最得力的小厮,他哪里都好,只有一点不足,就是没见过云映桥。根本不知道领着的这个办成小厮的丫鬟是谁,况且今日风大,这丫鬟戴着眼纱,看不清容貌。
直到进了刑部大狱,摘了眼纱,锁玉大吃一惊,哎呦老天,这丫鬟长的太漂亮了,季文烨这厮到底贪了多少钱,养了多少美婢,光个送菜的就这般貌美了。
接头的狱卒,见多识广,许多犯人关押在牢里,有钱的,家眷会请小相公消火。所以见了映桥,懒洋洋的盘问了几句,打开篮子瞅了瞅,把里面孝敬他的银子收了,就放了映桥进去。
一个狱卒吊儿郎当的提着一窜钥匙走在前面,映桥跟着他,不时瞥两边的牢房。应该说条件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至少没有太难闻的味道,关押的人或看书或望天,没有歇斯底里嚎叫的。后来才知道,这处是专门关押官员的牢房,自然比隔壁关江洋大盗的好多了。
映桥见丈夫躺在床铺上,大概是没想到有人来看他,明明听到声音,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着急,使劲瞪他,结果季文烨翻了个身,脸朝里睡去了。
“就在这儿吧,有什么东西隔着栅栏给他。”
映桥淡定的打开篮子,从最下层抽出两把汤匙:“……这是金的……您行行好……”
狱卒嘴角上翘,但转瞬就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好吧,好吧,进去,有话快说。”哗啦啦的打开牢门,放了映桥进去,他则拿着钥匙往里面晃悠了。
“文烨——”她把篮子搁在地上,朝床铺走去。
季文烨一愣,坐起来,见是妻子,忙从耳朵里掏出两团棉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第73章
她扔下篮子,奔到丈夫床边,先是不停的打量他,接着检查身体一般,从他肩膀向下拍打:“你受伤了没有?没对你用刑吧。”
季文烨以为自己在做梦,触碰到她温暖柔软的手,他才有了真实的感觉:“……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她见他衣衫整洁,没有出现想象中污血满身,遍体鳞伤的情景,长出一口气:“你没事太好了,见你之前,我的心脏都要吓的跳出来了。”念叨完,见丈夫怔怔的盯着她,她不解的问:“你、你怎么不说话?”
季文烨回过神来,猛地的抱住她,趁此时,揩去眼角的泪光:“……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映桥本来束着胸呼吸就困难,此时被他箍在怀里,只觉得窒息,使劲推他:“那个……我快不能喘气了……勒的太紧了……”她束胸,加之衣衫宽大,把身体曲线隐藏的很好。但代价是,她呼吸困难。
季文烨这才赶紧放开她,高兴的忘乎所以,仿佛不是坐牢而是过年。他笑道:“真没想到你会来……”
她嘟嘴:“难道你都没想过我会来看你?说的好像我会忘记你似的。”事不宜迟,先交代正事,把包袱给他搁到床上:“这里面是换洗衣裳还有一块小貂皮,铺到身下,免得凉到。”
他心思不在物件上,微微侧着头,专注的看着妻子,不管她说什么,他都颔首。
她 又打开篮子:“你进来十多天了,不知道吃过肉没有,我给你带了烤鹅和牛肉干还有花生。花生不是现在吃的,你晚上若是饿了,剥几粒吃就不饿了。真的,花生热 量高……总之花生很抵饿。”又从底下摸出两个小盒子,塞到他手里:“这是金创药和治褥疮的药,以为能有用处。但现在看你好好的,用不到实在太好了。”
一口气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她见丈夫只是盯着她笑,不解的道:“文烨,你怎么了?”
季文烨美滋滋的笑道:“没什么。”他就知道自己没爱错人,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去娶映桥。他握着她热乎乎的小手,温笑道:“你胆子可真大,敢闯大狱。”
“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当年把我胸捆上,装小厮混进鲁公公家里,你都忘了?”
他调笑道:“记得了,只是你怎么还和当初一样平。”
“……”她撅嘴:“你还有心思说笑,你自己待着罢,我走了。”说归说,却动也不动,她凝视他的眼睛:“……文烨……现在都忙着国丧,我爹打听不出什么消息,再等几天看看情况,我会常来看你的。”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免得引人注意。我没事,至多发配边疆充军,都是预料之中的惩罚。”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对了,记住回去好好洗一洗,牢里脏死了。”
她吃痛,揉着脸:“充军的话,银子使到了,是不是可以搬到营地外面住?我特意打听了这方面的情况,据说有的地方,人去了充军地后,当地军官根本不管,住在城内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如果那样,我就追着你过去,咱们继续做夫妻。”管理漏洞多得像筛子,可钻的空子太多了。
若不是碍于在牢里,否则一定要扑到妻子,好好亲吻一番。她实在太讨他喜欢了,一想到能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和她相守,竟神奇的觉得那样也不错,反倒对未来多了几分期盼。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季文烨从云端跌进了泥潭,再无做官的可能,但他自己却不这样认为。尤其这几日,在牢中无事可做,他想了很多,除了映桥外,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只要有你在,我没有过不去的坎。”他轻轻搂住她,欣慰的道:“自从娶了你,我还遇到过愁事。眼下这点小麻烦不算什么,所以你也别着急。”
她囔囔的道:“……嗯……咱们都保重身体,不着急不上火。”
这时听到狱卒拎着钥匙,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走近了,她不满的道:“他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咱们还没说什么呢。”
幸好那狱卒往里瞅了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往前走去了。
映桥高兴的道:“他又走了。”这时瞥见对门的牢房里有个犯人,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往这边瞅,她便瞪了回去。文烨坐到她对面,挡住那人的视线,继续和她说话。
“侯府那边没人为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