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来,因为冀中源源不断运来的银子,他花钱大手大脚了很多,不仅支援了自己的外祖家,还养了不少门客,现在总不能一分不花了,而且今年他就要搬出宫去,宫外的府邸如今正在建造,明德帝给的钱却完全建不起他想要的效果……
本来过年的时候,他虽然要送出不少礼,但收的比送的更多,也能填补些空缺,可如今因为冀中的事情他没敢收礼,最后竟然就让自己剩下的钱缩水了一大半!
大皇子恼怒地咬了咬牙,满脑袋都是赚钱的事情,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年前装大方给了四皇子那些殉职的侍卫们一大笔钱的行为了。
“大哥,好像是父皇来了!”齐文宇想听屋里的动静却听不到什么,倒是一转眼就瞧见了自己父皇的龙辇,当下碰了碰身边的大哥。
果然,贺喜很快就喊起了开路用的“皇上驾到”。
齐文宇腿有伤,只能勉强行了半礼,而刚放下手,他就开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皇:“父皇,母后在里面,刚才安乐把骆小姐砸晕了。”齐文宇这些年没少被自己的妹妹欺负,小时候更是被这个只比他小了几个月的妹妹抢走了无数东西,如今倒是巴不得她受点责罚。
子女们都大了,有人告状对明德帝来说倒是成了非常稀奇的事情,他看了自己的四儿子一眼,很快就记起了他小时候被安乐这个做妹妹的抢走东西哇哇大哭的场面,脸上也有了笑意:“走,去看看吧!”他到要去悄悄那个骆寻瑶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这是骆寻瑶第一次见到明德帝,当然,也许称不上是见了,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没敢抬起来,就怕自己的眼神会露出点什么。
明德帝一进来,就训斥了安乐公主,又让莫婉蓉陪着安乐公主去换掉蹴鞠的服饰,然后才将目光放到骆寻瑶身上:“你就是骆国公的孙女吧?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臣女……见过皇上。”骆寻瑶跪在地上,对着这个曾经下旨让自己家破人亡的皇帝,她只觉得心里翻滚着各种情绪,其中有害怕更有仇恨,而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骆寻瑶的身子都抖了起来。幸好她并没有昏了头,于是,干脆就做出了害怕的样子来。
很多第一次面圣的人,都会有些失态,明德帝看到骆寻瑶这个样子也不意外:“安乐这孩子非常莽撞,你没事吧?”
“回……回皇上,臣女没事,我身体很好。”
骆寻瑶的声音带些急切,更显真诚,让明德帝忍不住一怔。他一直都记得当年那个一脸凶悍之气,声若洪钟,能在千军万马里杀个来回的骆国公骆平南,这个人跟先帝关系极好,差不多就是看着他长大的,让他又敬又怕。
后来天下初定,先帝就驾崩了,他少年登基,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的,自然也就更怕那些手握军权的大臣,其中骆平南则是他最怕的一个。
他还记得,那时候什么朝中常有大臣争执,文臣武将更是分成了两派整日里闹个不休,很多人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只要骆平南一瞪眼吼一声,立刻就鸦雀无声了。
这样一个人他又怎么能不怕?所以,他做了很多小动作,一点点地削弱对方的权利,又找了不少事情让对方无暇他顾……他做的很成功,可是即便最后骆平南卸了军权只在家里颐养天年,他也没办法放下心来,直到传来他的死讯才松了一口,但对骆家依然有着戒心。
不过现在,这份戒心倒是完全消失了……脑海里骆平南凶悍的样子,也很快被眼前少女胆颤心惊的模样所代替。
如今他在位已经二十多年,骆平南去世也有十年了,骆家就剩下几个人,他又何必再耿耿于怀?
明德帝只觉得整个人轻快了很多,心情也变好了:“没事就好,皇后,你带她去换身衣服,再赏点东西压压惊。”
“皇上放心,臣妾定会做好。”继皇后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宝算是押对了。
后宫的事情本就不用一国之君去管,因此明德帝很快就离开了,吴妃也紧跟其后,这让在场的人都轻松了不少。
“骆小姐,你不用太害怕,放轻松就好。”继皇后看到骆寻瑶还低着头有些发抖,温和地开口。
骆寻瑶连忙点了点头,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第一次抬起了一点脑袋,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刚才,各种各样的记忆混在一起,她几乎连呼吸都忘了,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正好能让别人看看。
继皇后自然见到了这一幕,刚想让徐秀珠安抚一下骆寻瑶,却不想正好看到徐秀珠差不多的表情,倒是忍不住掩嘴笑了笑:“骆夫人,骆小姐,你们不用过于拘束,也不用害怕,说起来,我还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救了宇儿呢。”
“回娘娘,不用不用。”徐秀珠连忙开口,她光记着要说“回娘娘”了,反而说的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