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宇容易相信别人,也非常听得进别人的话,这一点不单单是骆寻瑶看出来了,明德帝当然也看出来了。
一个皇帝,听得进别人的话是一件好事,但这听话却一定分好坏才行。发现齐文宇这样的情况以后,明德帝自然就循循善诱,教导了齐文宇不少事情,这次来之前,他更是着重讲了贪官污吏的坏处,让齐文宇千万不要在一路上铺张浪费,为了这个,他甚至还将历史上一位特别喜欢出游,结果接二连三的出游硬是让国库亏空百还逼死了不少百姓的皇帝拿了出来教导齐文宇,同时把周寿这么一个跟齐文宇关系不错,又刚正不阿的官员放到了齐文宇身边。
一路上没少听周寿讲贪官污吏迫害老百姓的故事,齐文宇又怎么会喜欢孙贯这样的做派?
孙贯却并不知道齐文宇的想法,他这人一向擅长溜须拍马,在齐文宇来之前,就详细地分析了齐文宇的情况。
以前齐文宇一直不受重视,直到齐文浩和齐文俊一起倒台以后才展露头角……
这样一个人,想来是会喜欢被人捧着的吧?孙贯自认自己将闽州治理的不错,缺的就是一个展露头角的机会,因此,他虽然早就得到了齐文宇一切从简的要求,却还是准备了这么一出,打算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福王驾临福州,福州百姓再次恭迎,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孙贯跪在地上,大声开口。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些跪在路边的百姓一起开口,延绵不绝的百姓跪在地上,虽然气势上跟大年初一百官拜年的场面不能比,但声势上却差不了多少。
“放肆!”齐文宇下了马车,脸上难得地露了寒意:“本王早就有言在先,禁止铺张浪费,你这又是何意?”
“王爷,这些百姓都是自发前来……”孙贯点头哈腰的:“王爷一路行善,百姓对王爷都非常仰慕,因此才会前来迎接,绝无铺张浪费。”
“发动这么多的百姓,当然不是铺张浪费,这分明就是劳民伤财了吧?”齐文宇怒从心起,直接就把自己手上拿着的一本书扔了出去,扔在了孙贯脸上。
齐文宇一开始出言训斥的时候,孙贯还以为他只是做戏而已,但被这么砸了一下,却知道自己怕是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等他一抬头,看到从后面车子上下来的冷着一张脸的周寿的时候,更是哭丧了一张脸——他怎么就忘了,这次周寿也来了呢?
齐文宇一路上过来,记录了很多百姓和官员的情况,不过虽然明德帝给了他极大的权利,但他并没有当场发作什么,就是因为在刘行文周寿的提醒下,觉得没经过调查不能轻易定论,但是现在……
官道旁边的泥地里,跪着无数百姓,浩浩荡荡地一眼望不到头,都不知道到底找来了多少,而官道前面,那些官员按品级跪着,看官服似乎一个不落……
这么多人,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了,这会耽误多少事情?而且,闽州难道就没有公务要做了吗?官员衙役全都来了,要是城里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齐文宇第一次想要当场发作,不过周寿却拦住了他:“王爷,你在这里留着,先让闽州知州把这里的百姓疏散了再说。”
“也是,让这么多人在太阳底下跪着并不合适。”齐文宇看了一眼那些一直跪着不敢起来的百姓,立刻就满脸怒容地瞪了一眼孙贯,让对方去疏散百姓。
孙贯一向识趣,发现自己拍错了马屁以后,再不敢耽搁,马上就补救起来,招呼着衙役疏散那些百姓,同时自己也跑前跑后,异常卖力。
“这么多百姓,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了,我们过来的时候还换过路……”齐文宇有些歉疚地看向了骆寻瑶,如今这地方是闽州外围,周围并无村庄,他也就不曾找人前去查看,因此竟然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
“王爷,这些百姓确实受累了,不过周大人让闽州知州先去疏散百姓,应该是为了王爷你的安全着想。”骆寻瑶开口,齐文宇只觉得那个孙贯劳民伤财,但她不同,远远地看到那跪了一地的百姓以后,她就担心起来了——这么多的百姓,恐怕就是那闽州知州从附近拉来的,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自然不会出事,但如果他们中间混杂了不怀好意的人的话,这些百姓一旦闹起来,齐文宇说不定就要遇到危险了!
上辈子她对前朝余孽的事情一无所知,但这辈子,却已经领教过那些人的本事了。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方法,在刚才齐文宇训斥那孙贯的时候,骆寻瑶就已经让禁卫军往前隔绝了那些百姓了。
“只是一些百姓……”齐文宇满脸的不解。
“王爷,父皇这一年来一直想要抓捕那些前朝余孽,但一直没抓到,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说不定他们就等着王爷你呢。”骆寻瑶开口,当初许是吴妃和齐文俊在京城发展的实在太好的缘故,那些前朝余孽差不多全都聚在了京城,之后随着吴妃倒台,这些人里头就只跑掉了一些身份地位比较高的,而他们在京城建立的势力,开的各种铺子却全都被毁了……
齐文宇是造成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前朝余孽又怎么可能不恨他?说不定,齐文宇这次南下,这些人就会想要趁机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