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茶杯,是过了会才开口说道:“他们四年前去世了。”
果盘敲在地上,碎了。
几个黄灿灿的小金桔四处奔散。
毛儿吓了一跳,忙走过来,看着自家奶奶,关心道:“奶奶,你怎么了?”
秦凤回过神,她拍了拍毛儿的头,柔声:“我没事,你先出去。”
毛儿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庄姜,才轻轻“哦”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的打帘往外走去。
等帘子一起一落,秦凤才看向庄姜,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姜把茶杯搁在桌上,扶着她坐下,才轻声说道:“他们身体不好,好在去的时候没遭什么罪,还算安详。”
她说的并不快,甚至有些慢。
话中也很平静,像是在简单的叙述一桩事罢了。
秦凤却听得心疼,如果不是疼过了,又怎么会说的这样平静。
她握住了庄姜的手,轻轻拍了拍。
她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也只能是说起一些陈年旧事,唉声叹气:“你外公那辈的圈子,女儿不多,你母亲长得好看还聪明,从小是被大家宠着、惯着长大的。对她来说,件件桩桩都得来的轻松,便想到一出便是一出。”
“她18岁那年回家,忽然说要进娱乐圈,把大家都给惊到了。偏偏你外公也是个倔脾气,不肯让你母亲进那个圈子,说那个圈子不适合她...你母亲那个性子,越是得不到便越想得到,又怎么会听你外公的话?第二天和谁也没说,背着个包就离家出走,还辍了学...等她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在那个圈子也已经小有名气了。”
秦凤说起这些的时候,还轻轻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着庄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得不说,你母亲的确是一个有天赋的人。”
庄姜未说话,她只是垂着眼睛。
秦凤知道她心里的介怀,心下一叹,她拉着庄姜坐在自己边上,而后是继续与她说起这桩往事来。
“你外公那会尚还在气头上,怎么肯见你母亲,也不肯让她回家...你母亲来了三回,之后就没来了。再出现的时候,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
“这下,可当真是把我们惊到了。”
“你母亲那会在圈中已经很有名气,要是曝出未婚先孕的消息来,她这辈子也就毁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你外公带着你们一家子离开了这。”
庄姜依旧垂着眼,这一桩事,上一世她也听秦姨说过。
那回,她心中满是怨愤...
有对颜曼的,也有对她那所谓的父亲的。
她不过是他们床笫之上贪欢的后果,因为他们,让她来到了这个世上...
饱尝他人的谩骂与欺辱。
也是因为他们,半世清高的外祖父、母只能狼狈的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去了其他地方。
可如今,她却很平静。
平静之余,还有几许可笑...
笑颜曼,也笑那个男人。
秦凤依旧握着她的手,轻声低语:“你外公带你们走得急,也不肯留下信息。这二十多年,除了你十多岁那年,你外婆带着你回来了一趟,让我们知道你们过得尚好...之后就再也没有你们的消息了。”
“如果早知道...”
“不管如何都要留下你们的信息。”
秦凤的话间有掩不住的苍凉,老来念旧,却得知故人已逝,岂不悲哀?
她又想着四年前,庄姜那回也才刚20初头,却要独自料理这些事...就更加悲痛不已。她抬头看着庄姜,拍了拍她的手背,有几分埋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知道来找我们?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庄姜笑了下,她轻声劝着人:“我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也不是独自料理的,有个邻居奶奶,和我们家关系很好...她帮了许多忙。”
其实哪里会过得好?
外祖父、母走得急,家里的钱全用在那场事上...
不过,这都过去了,也无需再说起。
秦凤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又是心疼又是怜惜:“你受苦了。”
她这话说完,是停顿了下,才看着庄姜低声说道:“你心里介怀她,也是应该的。可是当初,你外祖父不肯留下你,是她拼死护着你。小姜,没有一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你...不要怪她。”
庄姜抬头看向她,她的面容很是平静...
“秦姨,我不怪她。”
“她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既是陌生人,又何谈怪不怪的?”
———
于此同时,一处老宅。
一个面容温润,约有四十余岁的男人,站在一副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