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动了动唇,一声叹息,第一次露出软态:“则钦,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报复我。你已经报复成功了,如今我已身陷囹圄,过不了多久就要执行死刑。死后我会向你母亲亲自赎罪。这一切都是我该有的惩罚,我不怪你。只是则钦,江氏集团是我耗费了几十年的心血,你一定要想办法接手江氏集团。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你一定会扭转乾坤,把江氏集团做的比我更好的。这是父亲死前的唯一一个心愿,你一定答应我。”
随着江立的说话内容,江则钦的笑意一点点抹平,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冷到极致的寒意。
然后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江总,您怕是不知道江氏要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了吧?以后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江氏了。”
江立整个人呆在原地:“怎……怎么可能,江氏是上市公司!国家怎么可能会让上市公司破产清算!那股民们怎么办!员工们怎么办!江氏不会清算的,最多被并购重整!”他整个人异常的狰狞,然后看着嘴角一抹讽刺笑意的江则钦,露出祈求的脸色,苦苦哀道,“则钦,我都知道了。你不是在国外建了new wang吗?以new wang的实力,收购江氏绝对很容易!不管怎么说,则钦,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无论你有多恨我,你身上都流着我的血液,你还是姓江啊!”
江则钦起身,到一旁的饮水机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弯下腰。纯洁的水流入杯子底,慢慢的倒满。
他直起身,索性就靠在饮水机旁,隔着点距离看着江立。
此时的江立,已经完完全全看不出,四岁以前那个教他读书写字,每晚给他讲历史故事的江立任何一点影子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一个人居然会变成这幅样子?
江则钦眼底幽深,他慢斯条理的喝了口水,微笑道:“我当然还会姓江。您忘了吗?我的亲生父亲也姓江。您当年心中不是还介意过这件事情吗?”
世界上所有事情有时候巧合的让人不敢相信。
王舒卷那位青梅竹马,却不幸青年早逝的爱人,也姓江。
江立一下子就急了,他站起来,可是手铐太短,一起来手就被拉得很疼。可是江立已经顾及不了了,他对着江则钦道:“则钦,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以前被杨雪玉欺骗,你以为我现在还会被你欺骗吗?你就是我的儿子!不管你心里再怎么不承认,你也是我的儿子!是舒卷和我江立的儿子!你不要想刺激我就乱说这件事情!五年前的多次亲子鉴定结果是最好的证据!”
江则钦笑了,他摇摇头,啧啧叹道:“您还真相信?那些都是我让人做了手脚的。杨雪玉手里的亲子鉴定才是真的。”
江立立马否认:“不可能!”
“江总,您知道奎神吗?”江则钦摸着一次性杯子的杯壁,感受着水微冷的触感,“你花大价钱请来鉴定照片的那一位?”
江立眼睛微微一动。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他于是继续道:“奎神是我的好友,他的黑客技术,可是我小姨夫李越林一手带出来的。入侵医院系统篡改一个亲子鉴定的结果,对他来说,也不过几秒钟的事情而已。”
江立的瞳孔放大,他不敢置信的跌坐在椅子上,却还在欺骗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测了好几家医院……”
江则钦微微一叹:“真不知道以江总的智商是怎么建立下江氏的?哦,对不起,我忘了。您的江氏,启动资金用的是我王家的钱,而核心技术,用的可是害人无数的有毒物质。”他的语气都是轻视的,仿佛在他眼里,江立就是一只臭水沟的臭虫而已,“江总,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去医院只会去顶级的几家。而附近几座城市,顶级并且能做亲子鉴定的机构也就那么几家而已。真的,都不用我怎么费心思,轻而易举就完成了。”
江立摇头,极力否认这件事情,表情非常狰狞:“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则钦一口喝完杯中的水,将杯子丢进垃圾桶,“这件事情杨雪玉可真没骗你。”
不,杨雪玉一定是骗他的。一定是骗他的。
江立内心一片混乱,混乱中他突然间想起杨雪玉自杀前和他说过的话。
他问她当年的事情,问她舒卷的事情是不是她搞得鬼。
可杨雪玉说的是——
“江立,你到现在居然还心存幻想吗?我以我的命向你担保,王舒卷的儿子不是你的,是她死去的爱人的。她自己都亲自向你承认过了,十多年后你居然还在心存幻想?同为女人,我可以告诉你,王舒卷爱的从头到尾都是她死去的爱人,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只是替代品而已。”
江立脸色一下子煞白,双眼却血红的仿佛要流出血。
见江立此刻的反应,江则钦勾了勾嘴角,说了最后一段话。
“江总,您真可怜。这辈子我母亲从来没有爱过你,他一直把你当成我亲生父亲的替代品。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还辛辛苦苦抚养了我三年多。那三年多,您对我是真的很好。可惜啊,您只是帮人养孩子而已。后来你知道真相了,却没想到又跳进杨雪玉为你设的陷阱里,帮人养女儿养了十几年。你一辈子都没有人爱过你,两任老婆都给你戴了绿帽子,情人苏雅芬因为钱投靠了我。你没有儿子没有女儿,一个孩子都没有。你努力了几十年的事业也被情敌的儿子给摧毁了。不止如此,你如今臭名昭著,外面有千万网友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这么看来,江总,你是真的挺惨的。那么,保重。”
他轻轻吐出最后两个字,优雅的拂了拂衣袖,走出了门口,再也不管门内大喊大叫几乎疯狂的江立。
外面天色晴朗,一片明亮。
方明茗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坛边的水泥上,拿着根蓝色圆珠笔,低着头在自己手掌心画画。
因为痒,边画边笑。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无比美好。
他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笑眼微弯,眉眼柔和:“在干嘛?”
方明茗抬起头,对他绽放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把手掌心送到他眼前:“我在画向日葵宝宝呀!”
他仔细一看。
方明茗站起来,为他讲解:“你看,这是向日葵宝宝的眼睛、鼻子、耳朵、手、脚,还有嘴唇!你看,它的嘴唇是亲吻的形状哦。江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为什么?”他微微挑眉。
她突然间狡黠一笑:“因为它要吻你!江哥,送你一个向日葵宝宝的吻!”她猝不及防的把手掌心贴上他的脸颊。
江则钦微愣。
他笑意一点点收了起来,突然间双手把方明茗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方明茗轻轻叹了口气,把江则钦抱的更紧。
很久以后,她听到江则钦声音,很疲惫很疲惫。
“茗茗,我从来没有在亲子鉴定上做过任何手脚。”
方明茗咬了咬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把自己埋进他宽广的胸膛,嗓子微哑:“我知道。江哥,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