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伯元为难地看向夏芍,就怕她不高兴,毕竟三四年他可是要求着这丫头的,现在就把她得罪了,那还成?
却不想,夏芍竟笑容浅淡,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就按师父说的办吧。”
反正不是自己花,少俩字她也不心疼。
李伯元见了心中暗惊,这孩子也太了不得了,从刚才他说一百万美金到变成一百万,若不是了解她与寻常孩子不同,他真的要怀疑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字之差,能差出多少钱来。可她自始至终表情就没变过,这心性将来可是要成大事的!
李伯元哪里知道,夏芍此时心里还是在哀嚎的:一百万啊!老娘上辈子在公司摸爬滚打七年,也没攒下一百万的身家来!
哀嚎归哀嚎,对于李伯元付的卦金,即使唐宗伯刚才不说话,夏芍也打算把“美金”俩字给抹了。她曾听师父说过,当年他名声最盛之时,给人卜算一卦,不算化解灾劫的酬劳,一卦之金也就是一百万美金。自己才刚出道,自然不好跟师父一个价码。这李伯元想必也是知道师父的酬劳标准,所以他按照付给师父的酬劳标准付给自己,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了,她不可能真的收这么多。
李伯元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给夏芍多少合适,多了怕得罪唐宗伯,少了怕得罪夏芍,所以就索性就说一百万美金,把皮球丢给唐宗伯,让他去定。这样两边谁也不得罪。
夏芍不由在心里发笑,不愧是商场老将,都这时候了还能盘算这么多,李伯元在尔虞我诈的商界屹立不倒,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见夏芍没意见,李伯元这才放下心来,又重新写了一张支票,说道:“成!那就这么办。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
话说到一半,他这才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不由叫了一声,“哎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本来是为了青花大盘来的!世侄女,那只青花大盘呢?快拿出来我看看是不是元青花!”
李伯元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爱瓷器,尤爱青花瓷。早年从海外购得了不少稀世青花,到了晚年,才不满足于自藏自赏,在香港开办了私人的藏馆,专门展示他的所藏。他在青花瓷界内有这很高的声誉,在这方面可谓一位权威的专家。
今天因缘重逢了唐宗伯,与他谈了些事情,后来又请夏芍卜卦,这才把青花大盘的事给忘到了脑后。如今事情虽然没有解决,但得了夏芍的保证,李伯元也算心安了些,这才又叨叨起了那只青花大盘。
夏芍见李伯元是这方面的专家,说话很有分量,心里便很快盘算过,接着便笑着点了头。
周教授和陈满贯还在东厢坐着,夏芍便推着唐宗伯出了屋,李伯元也跟着出来。
没想到,三人一走到门口,就见陈满贯从屋里奔出来,低着个头,一见夏芍,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第一卷 重生之始 第二十八章 鉴定
“陈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周教授从屋里跟出来,见势便去扶他。
李伯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奇怪地看向夏芍。唐宗伯一看却明白了个七八分,不由瞪一眼徒弟,夏芍有些心虚,冲师父甜甜地笑了笑,换得老头子翻着白眼哼了一声。
这时,陈满贯已经痛哭流涕地开了口,“大师!我知道错了,求您给我指条明路吧!我穷苦起家,家里老婆孩子跟着我受苦,后来我发了财就蒙了心,现在我落魄了,叫他们也跟着我受人白眼,儿子在外头读大学,老婆在家里操劳。我这些年对不起他们,我想重新改过,想叫他们过真正的好日子,可是我到现在都没翻过身来……大师,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给我指点指点吧!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不赚那昧良心的钱了,我发誓好好对待老婆孩子……大师,我求求你了!我、我给你磕头!”
说着,他还真砰砰地磕了起来,边磕边哭,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在,更顾不上面子了。
唐宗伯又回头瞪了弟子一眼,“你惹下的好事,自己去解决!”
夏芍只好笑笑,从轮椅后走了出来,走下去把陈满贯扶了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孩子似的,倒也是真情流露。
夏芍看了他两眼,还记挂着老婆孩子,这人就还称不上大恶,看来自己在师父屋里的时候,他内心没少受煎熬。
“行了,陈伯伯。我看你也算真心悔过。不过,现在李伯父要看看那只青花大盘,你的事等会儿再说吧。你看成么?”
她这么说,就等于说同意给陈满贯指条明路了,陈满贯自然听得出来,当下用袖子抹了抹脸,连连点头。他虽还未从自责和悲戚中走出来,但一颗悬着心算是放下了,这也才想起那只青花大盘来。
推着师父进了东屋,给李伯元、周教授和陈满贯都倒了茶水,夏芍这才去了后院去取东西。
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屋,就远远地听见周教授请教拜会唐宗伯的声音,两人正聊着天。但夏芍出现的那一刻,屋里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确切的说,是集中在了她手上。
“对对!就是这只青花大盘!没错!”
夏芍将盘子还没把盘子放在桌子上,陈满贯便激动地站起来说道,只是他双目红肿,说话尚有鼻音。
“哎呦呦呦,小心,小心!”李伯元盯着夏芍往桌子上放的动作,不住从旁叮嘱。
周教授也走了过来,四人将桌子围了个四面。唐宗伯早就看过了,因而笑着喝茶不语,时不时睇夏芍一眼,内心笑哼:臭丫头!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当他这当师父的看不出来?
除了唐宗伯的淡定看戏外,此刻桌子四周,却陷入了沉默中。
李伯元、陈满贯、周教授三个人,一个是青花瓷收藏界的泰斗、青花瓷鉴定的权威,一个是十来岁就在古董行里混的资深古董商,一个则是爱好收藏的老藏友。三双眼睛齐齐盯在了夏芍的这只青花大盘上。
“这直径目测足有50多公分啊,实打实的大盘啊……”
“构图满密,青白釉,青花发色蓝中闪灰。关键是瓷胎色正,不像景德仿的。用机械加工原料生产,胎质不是过白,过细就是过密……”
“嗯,釉面还真有糯米感,盘底……嘶!”
“快看这盘口!线条流畅,不落刀痕!不像现代仿品的拉坯拉得很厚,线条生硬,规整有余,刀痕累累。”
三人一番讨论,越看越震惊,最后由李伯元下了定论,“这、这还真是元青花!而且这飞凤如意云头纹,还是件官窑器!品相还这么完好!这价值不菲啊!”
李伯元下了定论,周教授和陈满贯自然是没有异议的,眼瞪得最大的就属陈满贯了,他震惊地看向夏芍,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大师,您、您可是捡了大漏了呀!我、我能问问您多少钱捡回来的么?”
夏芍也不瞒,淡淡一笑,“一百五。”随即又说,“别叫我大师了。”她还听不习惯。
但此时哪有人管这些啊,话音落下,周教授先用手按了按心脏,半晌才说,“好家伙!我几年前花了一百块钱捡了块清乾隆年间的端砚回来,可把我高兴了老长时间。这下可好,我这学生花了一百五,居然捡了只元青花!这、这真是……”
“呵呵,世侄女啊,这青花瓷盘品相完好,你也知道伯父最爱的就是青花瓷,更别提元青花了。”李伯元毕竟是收藏界的泰斗,像这样遇上好物件的经历不少,于是也是三人中最先平静下来的,但他眼底飞扬的神采却露了他的心思,手上比出一个数字。
“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伯父也不亏待了你。八千万,这只青花大盘匀给伯父,你看怎么样?”
“八千万……”周教授看向夏芍。他教了一辈子的书,虽说在国内外都是受人尊敬的学者,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这学生的家庭他是清楚的,卖了这只青花大盘,他们一家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陈满贯则暗暗叹了口气,这钱要放在三年前,他也是要震一震的,毕竟一百五十块买回来的,就跟捡了没什么区别!
转手就是八千万,这是怎么样的利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