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所以,夏芍便小试了刘景泉一下。

当人走到绝路的时候,看见一棵救命稻草,一心以为会得救,结果抓上去时却断了,这样的心理落差是个人都会承受不了,迁怒他人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刘景泉没有。他有失望,有失落,却压制了自己迁怒的怒气,明白一切都是他求夏芍来的,结果好坏与她无关。绝望之时还能有这份明白人的心境,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看他的面相,确实是为官的料子,不说刚正不阿,可也稳重务实。只不过中年应有官灾之劫,而他上一世并没能过去。

但是看刘景泉的反应,夏芍最终微微一笑,有了决定。

“刘市长,请回来坐吧。”

她一句话,让刘景泉霍然回身。

夏芍冲他颔首一笑,“请拿纸笔。”

刘景泉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反应过来,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到了沙发前,将纸笔递给了夏芍,且动作迅速。

“想你心中所想,写一个字。”

这是……测字?

刘景泉看着夏芍,这东西管用么?怎么看着跟路边的瞎子算命似的?

夏芍自然看出刘景泉的顾虑,不由垂眸,“别分神,尽管写。”

刘景泉这才赶忙收敛心神,集中精神。

测字在玄学诸多门类里算是比较难的一类,说它难,是因为解字之法千奇百怪,全看术士的直觉和天赋。它不像风水布局、相面卜卦这一类,一切有一定的技巧可以学习。测字之法手段之多之怪,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它可以加笔、减笔、转注、加字,还可以借助身边一切事务进行推测。正因为它五花八门,是一种很自由的预测学,所以测字这一门类很考验直觉和天赋。

而这种直觉和天赋,并非每个风水相师都有。

其实,夏芍完全可以不用这种方法帮刘景泉,她完全可以用玄门的大杀器——很精准的六壬排盘。

但是,她会告诉刘景泉她根本身上就没带占卜的卦盘和所用的东西吗?六壬式盘师父那里有,是玄门传承了百代之物,上有历代掌门的元气加持,很厉害的法器。夏芍馋那只卦盘馋了很久了,她不肯去买新的,只用师父那只。而且她平时嫌带着那些东西在身上太麻烦,所以一般情况下她是不带的。

如果今天这事被唐宗伯知道,他一定吹胡子瞪眼——丫头讨打!有你这么当风水师的么?吃饭的家伙都懒得带!

如果这事被刘景泉知道,他大概要泪流满面,一口血喷出来了。

但有的时候,不明真相是件幸福的事。

所以,死里回生、又看见一线曙光的刘景泉在集中精神之后,缓缓在纸上落下了一个字——口。

☆、第一卷 重生之始 第六十四章 解字,拍卖会

俗话说,字如其人,看一个人的字态便能大体看出此人的性情。

比如说,笔势浑厚挥洒,此人性情必定慷慨且雄心万丈;笔画规矩严谨,此人必定是循规蹈矩之人;笔势如针,为人尖锐;笔势如钩,心思多奸。

刘景泉的字笔画稳重端正,且圆净,一观之下便可见其沉稳、务实,且处世圆滑的性情。若是平时,夏芍一见他的字,便可断定此人衣禄丰隆,但此刻她的目光落在那“口”字上,却是笑了笑。

这字稳重圆净不假,但落笔已经少了神采,一个“口”字,笔画这么少,却写得犹犹豫豫,下笔略抖,不够果决。

夏芍唇边勾起抹意味颇深的笑意,解字道:“口字遇木,是为‘困’!刘市长如今就像那笼中困兽,明知败了,却不知败在哪儿。想要冲出困局,却发现四面皆死,寻不见突破口。且你如今已是乱了阵脚,无法静下心来理出头绪,心底已是灰心,有些认命的想法了。”

夏芍说得不紧不慢,刘景泉却是一副怔怔的表情,待她说完很久,才呐呐地一点头。

对!说的都对!

他如今就是个困局,心境也是如此!

就凭写一个字,就能看出来这些?

刘景泉有些不解,“夏小姐说的是不错,但我明明写的是口字,你为什么给解成了‘困’?”

夏芍含笑,悠闲道:“口字遇木,自然是个困字。”

“哪里有木?”刘景泉更是不解。

夏芍捧着茶杯,也不动作,只是笑着往面前的茶几上瞥一眼。

只见得,刘景泉家中的茶几是件红木老桌,方才他写字之时,就是在这红木茶几上写的。

“这、这就是木?”刘景泉更是惊奇,好不容易刚才夏芍解字极准,他有点信了,现在一看这茶几,他立刻觉得有点扯,“我是测字,这茶几也能算的?”

夏芍却是一笑,“万事万物都能借助,这在测字中属于比较特殊的加字法,不是每回都能用,端看当时情景。至于何时能用何时不能用,却是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这话可不是夏芍故作高深,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测字是玄学里很有意思的门类,它没有固定的解法,同样一个字,不同的人问,当时情景不同,解法便不同。

拿一个有趣的小故事来做说明——有两个读书人结伴去乡试,在半路遇见了一位风水先生,两人同时写下一个“立”字,问乡试前途怎样。先生解曰:“一人高中,一人奔丧。”两人都不以为然,后来果然一人丧父,不得参加考试,而另一人高中。有人问及其中道理,先生道:“丧父者问时,恰有人从旁汲水而过,水遇立为泣,我知他必有丧事。考中者问时,恰有人立于旁,人遇立成位,我知他必高中。”

这故事听起来很是玄乎,就像夏芍把红木茶几拿来加字一样,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测字恰恰就是这么有意思的门类。假如有别人写了“口”字给夏芍解,她不一定如此解字,因为每个人情况都有不同,到底怎么解,靠的是解字者的一种直觉。

这种直觉是一种天赋,并非每个风水师都有,所以测字这件事,不是每个风水师都能办到。

“刘市长请我帮忙,为的就是走出如今的困局,我怎么解不重要,重要的是,准就可以了。”夏芍淡淡一笑。

刘景泉却是一愣——确实,对他来说,准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为什么准,那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

“既然夏小姐看出我现在的困局,那我要怎么才能走出来?”刘景泉问道。

夏芍略微挑眉,又看向桌上的纸笔,“我那天在酒店见到刘市长的时候,曾跟你说过犯小人吧?你集中精神,想你该想的事,再写一个字。”

犯小人?刘景泉点点头,他是记得她说过这么句话。

他蹙着眉头,低头看纸笔。官场上的争斗,派系复杂,凡是身在其中的人,没有能独善其身的,都得站队。越到了敏感的时期,派系斗争暗地里斗争越厉害,甚至会做出拉拢对方队伍里的人的事。所以越是敏感时期,官场上的人做事越是小心,自己人之间也有那么一分提防。因此,还真不好说这个“犯小人”是指哪一派的人。

还是没有头绪,刘景泉也不知写什么字好,便干脆在纸上写了个“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