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怕龚沐云提出要送她,便先一步说道。
哪知换来男子轻轻挑眉,眸底光华剔透,只是一笑,一抬手不知从哪里滑出样东西来,递给夏芍,“给,安神的。”
夏芍目光落去龚沐云掌心,见男子掌心里落着一块雕琢精致的紫檀香,做成了挂件的模样,十分雅致。夜风里,紫檀香气沉幽,夏芍闻着轻轻挑眉,这才发现怪不得觉得龚沐云身上有种淡淡的檀香,还以为他是衣物用香熏过。没想到,这香就戴在身上。
只是,龚沐云随身带着的物件,她怎能要?
“不是什么金贵之物,我多得的是,带着安神的。今晚你受了惊,拿去用吧。”似料到她会拒绝,龚沐云先一步笑着望着夏芍,“世上之物本无轻重之分,一切皆看心意。你看它重它便重,看它轻它便轻。你若瞧着它里面有别的心思在,那便是看它重,这才不敢轻易收取。可它于我来说,只是送给朋友的一件安神之物,聊表今夜的歉意而已。”
他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倒显得坦荡。夏芍觉得,自己若是再不收,未免显得矫情。她这才笑着接过,“行,那我就真当它是安神用的,回头找个香炉把它给焚了。”
“随意。”龚沐云轻笑一声,送夏芍上了车。
夏芍发动了车子,渐渐驶离了酒店。
却不知,在车子开走之后,男子负手立在酒店门口,望着她的车子,沉缓一笑,眉宇雍容贵气,眸底却似多了点得逞的意味。
夏芍在望海风酒店订的房间号早就告诉了徐天胤,她回到酒店的时候,是夜里十点,时间还早,本该去浴室洗个澡,但夏芍却没这心思,一关上门,房间里寂静如水,她脑中便全是今夜的事,把东西和外套随便往床上一丢,便坐去了沙发里。
这一坐就一直坐到了听见房门被敲响。
“谁?”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带着些沉急,夏芍本能转头一问。
“我。”门外传来徐天胤的声音,他声音冷沉,却还是特意补了一句,“我没来早。”
夏芍闻言抬眸看了眼墙上的钟,刚好在十一点上,这才想起自己规定他慢点开车,不许来早的事。只不过,这时间掐得也太准了些。夏芍笑了一声,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迎接她的便是男人起伏沉厚的胸膛。
男人依旧一身黑衣,衣服冰凉,带着冬夜里的寒冷,胸膛薄薄的毛衣下却透出烫人的温度和沉沉的心跳。他将开门的少女抱在怀里,双臂禁锢的力度之大,似是怕她没了一般。
夏芍的脸埋在男人的胸膛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虽知他看见她,此刻必然是安下心来。但他许不知,她此时也有种安心的感觉。
两人在门口相拥许久,直到情绪各自安定下来,这才进了门。
房门关上,夏芍便去倒了热水来,想给徐天胤驱驱寒气,也顺道说说今晚的事。当然,今晚的那些事,冲锋枪和手雷的事她是要隐瞒的,免得让他担惊后怕。
但夏芍刚一开口,“今晚……”
“我知道了。”徐天胤坐在沙发里,捧着冒着热气的水杯,抬眸望着夏芍。
“嗯?”夏芍一愣,“你知道什么了?”
“龚沐云,杀手,戚宸。”徐天胤简洁说道。
夏芍愣了,他怎么知道的?他不是在路上么?
“师兄,你是听我的话,路上有慢点开车吧?”夏芍突然笑眯眯问。
“唔。”男人明显微愣,黑漆漆的眸看着她,半晌,居然还敢点头,“嗯。”
“胡说!骗人!”夏芍咬唇,瞪着眼前男人,“你有慢点开车,现在就应该是刚到。既然是刚到,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有消息渠道。”徐天胤答得还是很精简。夏芍不放过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果然还是男人投降了,“你只说十一点前不许到酒店。”
他这话一说出口,夏芍便被他气笑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还学会找漏洞了?”
男人看着气势逼人的少女,面无表情,但那漆黑深邃的定凝的目光就是有本事让人不忍心指责他。夏芍一翻白眼,徐天胤把杯子往旁边桌上一放,手臂一捞,又将她抱了过来。
“我怕你有事。”他声音发沉,气息更是紧张,心跳沉厚如鼓。
夏芍却是在他怀里一笑,眸光轻柔里透着心疼,她又何尝不是怕他有事?不然何必不让他开那么快的车?
“什么时候到的?”
“十点。”
夏芍:“!”
她呼地从徐天胤怀里起来,眼底又有刀子,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生生用了一半时间到了!这车速得快成什么样子?
见她目光又有杀伐,男人再次目光幽幽,直到把夏芍看得没脾气了,她这才叹了一声,警告他以后不许再这样,这才把晚上的事细细一说。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隐瞒也没用了,接着,她便说出了自己的隐忧,“你说,三合会能不能已经知道师父在这里了?今晚的事,是冲着龚沐云来的,还是……连我也算在内?”
夏芍总觉得,自己在风水上的名气还没到那份儿上,位于南方总部在香港的三合会,不该知道这么早。
而且,他们若是知道师父就在东市,也应该是找师父的麻烦才是。即便是对付她,也不该只有今晚这种手段!毕竟,若是知道自己是师父的嫡传弟子,就该知道那几个杀手对寻常人来说是足以致命,但对于精通奇门术数的她来说,那几个人来了也是送死。更何况,今晚还有龚沐云在呢?
安亲会的当家,怎么看也不是这么几个人就能解决的吧?
所以,夏芍不确定,这些事是她多想了还是怎样。又或者,今晚的事就只是冲着龚沐云来的,因为两人一起,她被牵连其中,这才没看出他有险来?
“你多想了,还不至于。”徐天胤道,“龚沐云和戚宸少年时代斗到现在,戚宸狂傲跋扈,与龚沐云走得近的人,他杀了不少,两人有死仇。你今晚是被龚沐云牵连了。”
徐天胤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只为安她的心。
夏芍听了有点不可思议,就只是因为这样?
但徐天胤的推测,她还是信的。毕竟对于这些人的事,他手上的资料肯定比她多,搞不好还很了解。假如三合会的当家真的是以杀龚沐云身旁的人为乐的话,那她躺着中枪的可能性确实有。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两人多年来的恩怨,那就是说,师父还活在世上的事还没被三合会知道。
这么一想,夏芍才松了口气。师父失踪七八年了,许多人都以为师父不在人世了,而且就算自己省内很有名气,但世上的也不说所有有名气的风水师,都能联系到师父身上。但龚沐云看来以后是不能走得近了,免得真的被有心人注意到她。至少香港之行前,她跟安亲会明面儿上不能走得太近。
“这些事,我来处理。”徐天胤突然开口的声音,打断了夏芍的思索。
她看向他,徐天胤却已起了身,去浴室放了水出来,让夏芍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