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博文心底一叹,看向夏芍。这个孩子确实是不容易的,听说她家世普通,完全是白手起家,不像程鸣他们几个,从小物质上的条件就好,被父母宠着培养着。出了事,有父母跟在后面收拾。她一切事情都要靠自己处理,在同龄人里,已是很不容易了。平时待人也温和,这话他这个外人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有点心酸。见她在这里坐着接受了这么久的质问,连他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说到底,对于这个学生,卢博文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因此他在一旁总结道:“身为校方,我们一定会公正处理这件事,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是疑点很多。”说着,他看向夏芍,“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妨说出来,学生在我们学校上学,不管父母在不在身边,要是受了冤枉,学校也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夏芍听了看向卢博文,脸色这才缓了缓,垂眸,“卢校长应该知道,我跟学生会有些过节,他们三人是怕我在文艺大赛上报复,便在房间里单独跟我谈,希望我能不计前嫌。我表示这些事我不参与,要看评委的意思。之后我就走了,他们的父母问起时,我只说他们有私事,没提房间里的事。至于他们为什么在房间里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这说法还是有些可信的,至少卢博文和钱海强听了互看一眼,都点了点头,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夏芍又看向程父说道:“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拿手提包,身上怎么会带着迷药?那东西不是我带的,还是问问你家公子吧。”
“好哇!我就觉得这事情有疑点,果然还是你养的好儿子!”许父一听,就愤怒地看向程父。
程父又急又怒,“别现在又来怪我!是你闺女说这事是夏总做的,严丹琪也是这么说的!你们两家还是回去问问你们自己的闺女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闺女敢情不是叫你儿子糟蹋了是不?”许父站起来,瞪着程父,拳头紧紧握着,看样子就得在校长室里打起来。
钱海强赶紧去劝。
就在这时,严母尖利地叫了起来,指着夏芍,“我不管!就是她的错!我们丹琪说了,她会功夫!以前在学校里就打人撒泼,那天就是她把他们给打晕的!我不管,我们丹琪不会说谎,她从小就是好孩子,品学兼优,这孩子就是毁在她手上的!”
卢博文一愣,这件事他知道,当初学校打架事件传得全校皆知,夏芍会功夫的事确实是事实。
夏芍却在此时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严夫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出了事,为人父母的都是觉得自家孩子没错。可若真没错,谁开的房间?谁买的迷药?他们有解释那房间为什么开,迷药为什么买么?”
这话倒把校长室在场的人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夏芍笑了笑,看了眼程父、许父和严母,“我知道端着受害者的姿态,能让三位感觉好受点,但我对此已经无话可说了。”她转头对着校长卢博文点点头,“卢校长,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了,我等候学校的处理结果。告辞了。”
说完,夏芍不再给三人再说什么的机会,转身迈着淡定的步子走出了校长室。
刚出校长室,夏芍就在走廊上看见了探头探脑的胡嘉怡,她不由一愣,接着笑了起来。果然,胡嘉怡后头跟着柳仙仙和苗妍,三人听了夏芍的嘱咐,不敢靠太近惹事,就在走廊尽头探头探脑。
而且,来的还不止她们三个,元泽也来了。
他显然是从三人那里听说了文艺大赛饭局上的事,见夏芍从校长室出来就皱眉大步迎上前,问:“怎么回事?卢校长找你有什么事?有没有人为难你?有的话你可不许瞒着,我就算是找我爸,也不会让学校在处理这件事上偏帮他们三个的!”
元泽虽是省委副书记之子,但他平时从不提起他父亲,鲜少以家世压人。今天却是少见地提起了父亲。当柳仙仙三人来到男生宿舍找他的时候,听说了那晚的事,向来温和的少年也动了怒,拳头握着青筋都爆了出来,如果程鸣在他面前,他绝对会揍人!
而柳仙仙三人去找元泽自然是看中了他的家世出身,就怕夏芍在校长室里受了委屈,因此把元泽叫上,打算万一听见校长室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动静,就让元泽给夏芍撑撑场子!
夏芍见几个朋友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便笑了起来,心中温暖。她对他们几个指指外头,表示出去再说。
但刚走出学校的大楼,夏芍身上的手机便响了。
打开一看,竟是艾米丽打来的。
一接起来,果真是工地出事了,“夏总,真叫您说对了!有工人刚才高空作业的时候摔下来了,位置不是很高,左腿骨折,还有一根钢筋从腿上穿了过去,伤得不轻。我已经按您的吩咐,让公司的人亲自跟着去了医院妥善处理这件事。工地上有工人提出要走,公司已经进行了安抚,暂缓了下来。”
“好。按我吩咐的做就好。”夏芍在电话里简短一吩咐,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四人看着夏芍。
“公司的事。”这真是事情不来则已,一来就扎堆。还好工地事她早有安排,今晚先处理一下工地的事。
中午元泽请客,五人去学校附近的饭馆吃了饭,本想着好好聚聚,结果因为学生会的事,中午的饭吃得像战争动员会。胡嘉怡吵着要给她爸打电话,打听三家住在哪里,然后跟柳仙仙去埋伏着,把人揍一顿。而元泽则表示,一定不会允许程鸣三人再回学校。
最后倒是夏芍笑着先安抚了朋友们,结果还被几人斥责心太善良。对此夏芍只是笑了笑,她不是心肠太善良,要真是这样,当初就不会那样处置程鸣他们三人。对她来说,这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就算要动手,也是事有轻重缓急。
现在对她来说,要先处理工地上的事。学生会那三人,哪有公司的事重要?等她先给曹立当头一棒再说。
明天才正式开学上课,因此中午吃完了饭,夏芍便说有事要办,让朋友们先回学校,自己则打车去了云海迪厅。
开了包间,夏芍便在里面等。
没一会儿,夏良敲门走了进来。
他做贼似得看看外头,赶紧关上了门反锁住,然后也不敢走过去,只在包间里面站着,看着对面沙发上捧着茶杯垂眸喝茶的少女。
“堂妹……呃不,夏总。你、你叫我来……有事么?”夏良是半小时前突然接到夏芍的电话的,她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他已经不去问了。他只想知道她叫他来做什么。
自从和父亲夏志伟回了青市,两人也是整天提心吊胆,毕竟在经历了年前被绑架的事之后,两人对夏芍的手段算是怕了。虽说离开的东市,可她跟安亲会关系很好,青市是省会城市,安亲会的势力比东市还厉害,他们父子忍了年前的屈辱,死都不敢提。只求以后她别再找他们的麻烦。
没想到,夏芍竟然会给自己打电话!在听出她声音的那一刻,他后背都发凉,她限他半小时内到达云海迪厅,而他还恰巧在外头,接了这电话就赶过来了。
他不敢走过去,明明他是个男人,身量武力上都应该很容易对付她,但夏良却是半点也不敢动。这云海迪厅可是安亲会在青市的地盘,他在这里敢有不轨举动,一定会死得很惨。她是有备而来,不然不会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
夏芍喝了口茶,轻轻抬眸,也没说让夏良坐下,只笑了笑,不经意地问:“最近做什么了?”
夏良一听便是一惊,赶紧道:“没有没有!什么也没做!夏总,您放心,对您不利的事,我们真的不敢再……”
“是么。”夏芍打断他,垂眸一笑,漫不经心,“今天上午就做了笔好买卖吧?”
夏良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夏芍很好心地为其解惑,“花了多少钱买通了艾达地产工地上的人?”
夏良轻轻挑眉,好像反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眼底顿时涌出惊骇来,“你你、你……”
你怎么知道的?!
但话到嘴边,夏良才反应过来,不免生生咽下了这句话,改成,“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
夏芍看着他笑了,慢悠悠道:“听不懂不要紧,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能听懂了就成。来,过来听一听。”
她朝夏良招招手,笑容恬静,牲畜无害。夏良吞了吞口水走过去,也不敢坐下,就俯下身听她在耳旁一通吩咐。
吩咐完后,夏芍笑着端着茶喝了一口,夏良却惊骇地看着她,拼命地摇起了头。
“不行不行!夏总!堂妹!你饶了你哥哥的命吧!曹总要知道我这么干,他、他非宰了我不可!”而且,那是艾达地产,华夏集团管艾达地产的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