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2)

夏芍却是有话要问:“那个姓林的是什么人?”

在香港,不卖李家面子的,必然是有些不俗的背景的。而且,那两名纹着纹身的人身上有枪,姓林的带那一群人看起来也三教九流,不像是富家公子哥儿的交友圈子。

“小人物,不值一提。但他的父亲在香港黑白两道名气很大。”李卿宇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夏芍,“他父亲林别翰是三合会的坐堂,母亲姓李,跟李家稍微沾着点远亲。”

夏芍一愣,三合会?

三合会和安亲会的历史都很古老,安亲会的前身是青帮,分四庵六部,而三合会则分内八堂外八堂,名称虽不一样,但其实都是主管帮中事务的。

坐堂在三合会应属内八堂,主管帮中事务,相当于总管,职位不低。

林冠是林别翰的私生子,说来也巧,他母亲是李家的远亲,在香港也是经商家族,只可惜家道中落。林冠的母亲在家道中落的时候,为了寻找援手,设计怀了林别翰的孩子。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林别翰就深得三合会的龙头戚家的器重,在帮中很有威望。林别翰在道儿上极重义气,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只可惜身体羸弱,结婚后始终未有所出。李氏设计林别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得手的,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道儿只传闻事后林别翰大怒,非但没有帮李氏一家,反而放出话去,谁也不许帮忙,结果导致李氏娘家资产败落。

道儿上传闻,李氏是因为怀了林别翰的孩子,最后才没被林别翰所杀,但他却始终不认这个孩子,让小时候的林冠很是过了一段私生子的日子。直到十年前,林别翰的妻子过世,临终前嘱咐他让林冠认祖归宗,林别翰这才算是承认了林冠的身份,但至今也没把他接回林家居住。

林冠和他母亲最艰难的时候,是靠着李家的接济生活的。林冠小时候还在李家大宅住过一年,他跟李卿宇年纪相仿,李卿宇的母亲伊珊珊也是未婚生子,让李卿宇也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声。因此,林冠算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一样,把李卿宇当做玩伴。没想到,李卿宇懂事早,性格沉稳,不爱跟着他闹,导致林冠想方设法地挑衅他,两个孩子曾在李家大宅打了一架,从那之后,李氏就带着林冠离开了李家大宅。

李家对林冠母子算是仁至义尽的,给他们母子在外面置办了一套房产,供他们母子栖身。但这正戳中了林冠敏感的自尊心。随着年纪越大,李卿宇在李家大宅接受李伯元亲自教导,母亲伊珊珊也正式嫁入李家。而林冠则和母亲在外头居住,不被林别翰承认。

同样是私生子,时差境遇天差地别,这让林冠很是不平衡。他少年时期就不学无术,结实了一帮小混混,在社会上吃喝嫖赌。虽说林别翰不承认他的身份,但他毕竟是三合会坐堂的独子,因林别翰为人很重义气,在道儿上口碑人缘都不错,知道这件事的人,对林冠还是多有照顾的。

这更加助涨了林冠的嚣张气焰,十年前他父亲对外承认他的身份,虽然没让他搬回林家住,但也送他去国外读书,可惜他不学好,回来之后还是一个样儿,靠着他爸在道儿上的威名作威作福。因为犯的都是打架斗殴的小事,林别翰便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他这个儿子,也不管他。

前段时间,李卿宇被宣布成为李家的继承人,就任嘉辉国际集团总裁,在全港掀起狂热追捧的浪潮。铺天盖地的杂志报纸宣传,无不说他年轻有为、英俊多金,这看在林冠眼里无疑是一粒揉在眼里的沙子。

这才导致了今晚在山路上遇见,他非得找李卿宇麻烦不可的事。

“不必在意他,林伯父跟爷爷也是有些交情的,这件事他不敢跟他父亲说。”李卿宇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车子已开进了李家大宅。

夏芍没想到今晚居然把三合会坐官的独生子给揍了,虽然李卿宇表示不必理会林冠这个小人物,但他哪里知道夏芍内心的感慨?

世上的事,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夏芍来香港,为了是给师父报仇,拿回玄门的主事权。而三合会跟余九志关系密切,是公开支持余九志。说来,三合会也算是敌人。只是没想到,夏芍还没找余九志的麻烦,就先遇到了跟三合会有关的人。

玄门历来跟三合会以及安亲会交好,唐宗伯也曾说过,因为玄门的风水师们在港澳、东南亚和美国、新加坡等地比较活跃,因此跟占据南方的三合会平时关系密切些。只不过当初安亲会的老当家为人重义气,与唐宗伯关系不错。当时,正值安亲会和三合会争斗最厉害的时候,玄门里的长老分作两派,有支持安亲会的,也有支持三合会的。

唐宗伯被暗算的时候,正值他去内地,为安亲会在新市的堂口选址,当时新市刚好处于两家帮会争夺的地盘,三合会也委托了余九志去那里为置办的产业选址,两家帮会争得不可开交。为了和平点解决,当时余九志便提出与唐宗伯斗法,谁赢了,哪家帮会便在此安家落户,输了的退出,不得有怨言。

唐宗伯一口答应,结果被早已有所准备的余九志暗算。

当年的事,三合会有没有参与不得而知,如果没有,那倒好办很多。如果有,这次香港之行的任务就艰巨很多。

但对于夏芍来说,如今只有她一人在香港,事情总得一件一件的办,行程虽紧,但急不得。

回到李家之后,夏芍说了句要休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但她自然没有休息,只是将房门反锁,然后轻轻打开窗户,从阳台翻了出去。

……

夜深的香港依旧霓虹闪烁,但一名身穿黑裙的女子在街道中穿行,走过的地方没有豪华游乐场,没有高档商业街,而只是一条老街,路灯在夜晚的路面上发着昏黄的光。

她走进一条小巷,四下里看了看,走进一处胡同的单元楼。楼房老旧,在顶楼的一处住户门前停下了脚步。

轻轻敲了三下,房门便开了。

来开门的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亚裔女子,黑色头发利落地扎着马尾,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眼眸黑沉,容貌颇美,但气质严肃,不苟言笑。

她开了门,只对夏芍点点头,便将她让进了屋里。屋里沙发上,一名高大的俄罗斯光头汉子正在吃着泡面,一见夏芍进来就开始抱怨。

“来得太晚了!我们都到香港半个月了,你才想起找我们。我真怀疑徐是雇佣我们来旅游的,不过旅游住在这种破房子里也实在郁闷,半个月可憋死老子了!”马克西姆两口把泡面塞进嘴里,咕哝着抱怨。

莫非看他一眼,表情冷,声音更冷,“等待是雇佣兵的最基本的素质,抱怨,说明你不合格。”

这名娇小的女子看起来块头与高大的马克西姆差了一大截,但她一眼看过去,男人便好像被克制住了一样,只摸摸光头,便咕咚咕咚把泡面喝了,坐在一旁的老旧沙发里不说话了。

夏芍有趣地看了两人一眼,便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我已经是谁要害我的雇主了。这三个人的动向请帮我留意一下,我需要你们想办法帮我在三人家中安置监控设备,帮我监视一下,尽量拿到一些证据。”

“监控?”马克西姆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一副夏芍大材小用的模样,夸张地道,“还真的是外围工作啊!嘿,莫,她想让我们去当安装工。”

“我们的雇主是夏小姐,她的需要是让我们协助。你对雇主的要求有怨言的话,我可以跟伊迪说一声,让他停止你的这次任务,换别人来。”莫非看也没看他,只是边说边把夏芍手中的资料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点了头,“我今晚就做安排。”

“我看看!我看看!”马克西姆一听莫非撵他回南非,便立马从沙发上窜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把女子手中的照片等资料抢到手,快速一翻,一指其中一人,“我监视这小子!一看就不顺眼!”

夏芍好笑地看他一眼,然后颔首,“尽快。今天李家大宅发生了件事,我估摸着他们会起疑心,说不定会有动作。”

她说的自然是余九志以祈福开运为名,开天眼的事。没想到莫非听好,抬眼对她道:“那是你的雇主的事,不必说给我们听。你只需要吩咐我们怎么办,我们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只要是雇主吩咐的,便会照做。这是雇佣兵的铁则。”

夏芍一愣,没想到这女子这么一板一眼。她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但在雇佣兵界里已经是很有名气了,听说还跟徐天胤合作过,也不知道以前是怎样的成长经历。

夏芍笑了笑,点头道:“好。那我三天前打电话给你们,让你们帮我调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莫非一听这话,便转进屋里,出来时拿了一份资料递给夏芍,“这就是你要的资料。我们已经查过了,在香港从事风水行业的人数约莫有四万,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小风水师,不太有名气。有名气的那些都是玄门四老的弟子,他们在商业旺区开馆,地址、业务和客户情况都在资料里。你要找的人风水馆已经在五年前关闭,现在住在深水埗,近年的情况和地址也在资料里。”

夏芍边听边将资料接了过来翻看了一下,她要找的人是玄门四老中的张长老。他是唯一一个坚持唐宗伯还在世,不肯服从余九志的人。但正因如此,门下弟子被打压得几乎死绝,如今也在另外两名支持余九志的长老联合打压下,从香港玄学界几乎销声匿迹,不仅被逼得闭馆,连住所也迁去了富人不多的深水埗。

夏芍看了眼资料中老人的情况,深深皱了皱眉头。收起资料,她对莫非和马克西姆道了谢,便说道:“我最近会很忙,晚上大多数情况会出门办事,到时我会联系你们,拜托帮我注意我雇主的安全。”

“嘿!又要帮你看着你的雇主,还得帮你监视着三个人,我们只有两人。用你们中国的话说,你以为我们有三头六臂?”马克西姆瞪着眼。

夏芍抬眼笑看他,知道他不是认真的,只是故意找茬而已。这男人大概还记着那天她把他当垫背,并且把他的军刀丢去垃圾堆的事。于是,她开玩笑道:“闲了也不行,忙了也不行。用我们中国的话说,你比女人还要婆妈。”

马克西姆的中文还可以,但说起话来还是带着浓重的外国腔调,他显然不太明白“婆妈”是什么意思,但夏芍拿他跟女人比,他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话,顿时吱哇乱叫,“莫,她是不是在骂我?我真的很怀疑,徐怎么看上的这女人?她一点也不善良,把一个大活人从楼顶上丢下去,拿人当垫背,还把比克留给我的军刀丢去了垃圾堆!”

夏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就知道!这男人个头挺大,心眼儿倒小。

“那是你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莫非板着脸,无情地道。

夏芍今晚就打算去见见玄门四老中的张长老,正好莫非和马克西姆要出门,连夜潜入李家大房和二房家中安装监控,三人便一起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