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却是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哎呦!说起阴人,我那几个阴人还被你困在湖里呢,我得赶紧去把钉阵再布了。”
两人一聊就是大半夜,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这事确实再不能拖了。但夏芍却站了起来,叫住了张老。
“师叔,这阵是我给您破的,还是让我给您布吧。”
“不用不用!你在屋里喝茶……哦不,你出来把你那法器取出来,之后的事就不用你了。”
“用得用得,还是您老坐屋里喝茶吧。”夏芍笑眯眯把张中先拉回来,眼眸弯弯,像只小狐狸,“这钉阵我还没布过,您就当爱护晚辈,让我练练手吧。”
张中先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朝夏芍瞪起了眼,“哦!你来我这里不先拜见前辈,先毁了我的阵法不说,还算计着从我这里捞一次布阵的机会?你个臭丫头!”
夏芍被骂,反而笑得欢,“反正我要来,您老不许跟我抢。不然等师父来了,我告状。”
“混账!你先跟你师父说说你把我阵法给毁了事!看他打不打你。”
夏芍笑眯眯回头,“您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我告的是您炼制符使的状。师父可是再三告诫我,没事不要炼这种东西的。”
张老愣了愣,夏芍已笑着出门了。
张中先将这五只阴人已困养了三个年头,事情已经做了,现在毁去也没用了。夏芍去了屋外,抬头看了看天色,凶时已过,她走去湖边将龙鳞取出,湖里仍能听到厉鬼般的嚎叫,阴风阵阵。
夏芍来到对面的养尸地,察看了气口,再次用龙鳞的煞气将气口堵住,又布了一次困井阵,将五只阴人又给从湖中吸纳了回来。
只是将那五只阴人吸过来的时候,夏芍只觉阴风呼啸,从自己身旁飘过之时,有浓郁的黑气裹着,她几乎能感觉到那阴森森的眼神,而从耳旁掠过的尖笑,令人头皮麻烦。
夏芍一眯眼,果断用自己的元气护住身体,略微一思量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这些阴人遇到龙鳞的煞气就该消散了的,但她之前把龙鳞的煞气拿来布的困阵,把阴人困在里面,并非伤害他们,但这些阴人在湖中心被龙鳞的煞气围了几个小时,竟就染上了它的凶煞之力,现在看起来,竟是已养成了!
此地地脉虽凶,又有养尸之地,但想养成这么凶的阴人,少说得十年八年,没想到龙鳞的煞力一染上,短短半夜,竟就养成了!
夏芍心中惊异,但却不敢心神太散,忙在困井阵外布下了钉阵,取了龙鳞,将多余的煞气吸收回来,不留一余,确定不会在附近为祸,这才起身站了起来,打算回屋把阴人炼成的事跟张老说一说,没想到一转身,老人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光同样惊骇。
张中先紧紧盯着夏芍手中的龙鳞匕首,目光骇然中却透着了然。
现在,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他耗费了大半元气布下的钉阵会这么容易破了,她手中那把法器实在是凶戾,其凶煞之力见所未见!这匕首用来布个困阵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要是用来布大阵,杀伤力想都不敢想!
这么凶的攻击法器,他从未见过,这小丫头从哪里弄来的?
而且,仅仅这把匕首就已经够惊人了,没想到这丫头的修为应该到了炼气化神的顶层!从心法上来说,竟已跟他有得一拼了!
掌门师兄怎么捡到的这么个宝?
夏芍看张老立在不远处目光惊异,便笑了笑,“本来还想着,今天动用龙鳞,您老家里的风水局只能撑个一年半载,外头养尸地的阴人却还得两三年,到时候得害您老人家搬家呢。没想到,阴煞之力已入阴人之体,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吧。”
“嘶!龙鳞?”张老却听出了这话里关键。
夏芍一笑,“进屋给您老看。”
进了屋之后,当张老听说夏芍手中的攻击法器,竟然就是千年前的凶刀龙鳞之时,惊骇之余,不由兴奋了。拿着龙鳞左右比划,兴奋地像个孩童,“你这女娃是个宝呀!这种好东西都能被你得到。哈哈!这是天要灭余九志啊!就凭那老不死的修为,再高也抵不上这把攻击法器。”
“他一个人是好对付,可他有整个余家呢,而且曲家和王家也帮着他。他们人多,咱们人少,还是要谨慎。”
“谁说咱们人少的!”老人一回头,瞪夏芍一眼,唬道,“咱们人不少!我门下还有十来个人,之前怕他们被迫害,我让他们都隐匿起来了。现在你在这里,你师父也要来了,我立马把他们召集回来,跟余九志开战!”
张老一脚踏在椅子上,龙鳞往桌上一插,直接穿过桌面入了地面。老人一瞪眼,意气风发,似乎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而夏芍却是没急着答应,反而思量了一阵儿,问:“我看师叔这房子只有您一人住,您的家人呢?”
这事夏芍已在莫非给的资料里得知了,张中先妻子早年就过世了,膝下两个孩子,早亡一人,还剩下个女儿,现在已经嫁去国外,张老并未带她入门,她不在玄学界里。至于张老的弟子,原先在新加坡和美国的比较多,现在也已在术数界销声匿迹三四年了。玄门四老中,只有张中先这一脉现在最凋零。
当然,这种凋零是有原因的。
不过既然话说到这里了,夏芍便索性问了起来,想听张老亲口说说近况,然后再做决定。
“他们啊……唉!我哪还敢叫他们待在国内?我门下弟子开始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好,让他们去了国外暂避。弟子现在只剩下三人,他们自己还收的弟子,加起来一共十二个人。我让他们这几年都低调点,在家里潜心研究玄学易理,少出来活动,连业界的考核我都没让他们来。这一次,他们再不来,就要被取消资格了。”
夏芍听了点头,正边听边思量,却被张中先的一句话给吸引了,“考核?”
老人一愣,点头,“考核。风水界的从业资格考核,三年一次。起初只是玄门给弟子的考核,后来慢慢的就变成玄学界从业资格的考核了。不过仅限于香港和一些在国外的弟子,名义上是玄学易理上的交流,其实就是看看谁有多少本事,本事大的,自然生意就好些。”
夏芍听了眼神一亮,顿觉有些稀奇。因为这种考核在内地是没有的,后世的时候曾听说有风水师从业注册,但其实官方似乎并没有任何易学方面的注册师,表面上都是不承认的,因此并没有官方效力。只是没想到,玄门这边居然有内部的资格考核,这听起来倒有些意思。
风水师资格考核是由玄门长老主持,个个都是玄学易理方面的大师,而参加考试的人,无论是相术、风水术、占卜问卦,或者奇门术法方面,有多少本事,都拿出考校考校。本事足的,自然底气足,来年在杂志上可以大摇大摆发表观点文章,自然客户就多。而没什么本事的,也就没脸再出来露脸,即便是露了脸,也会立马被人给讥讽回去,只能在开小馆,赚小钱。
从一方面来说,这也保证了曝光率高的大师绝大多数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至于误人。这倒是个好处。
夏芍眸光一转,看向张老,“今年有考核?”虽是这么问,但夏芍却是确定的,因为刚才从张老的话里已经听出这意思了。
“有!就这个月底。我老头子虽然被他们挤兑出来了,但是我想去,也用不着他们答应!小丫头,你去不去?我带你去看看也行。”
月底?
那还真是赶巧了!
夏芍垂眸,眸中露出盘算的光芒。正好她想趁机会会师门的人,一直在想怎么见合适,这倒是个好机会。
思量之下,夏芍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师叔,风水师考核咱们去打声招呼!到时劳烦师叔帮我蒙混过关,就说我是您收弟子,或者您的徒孙。这些人到底有多少本事,我想亲眼见见!”
张老一听,比夏芍还激动,当即便应了下来,“我收的徒弟现在就剩了三人,他们都知道。我的徒孙他们倒是不太了解,毕竟这些年都隐匿了起来,你就委屈委屈当我的徒孙吧,哈哈。我带着你去见见那群老不死的,以后报仇起来,别手软!就当给玄门清理门户!”
夏芍闻言,垂眸一笑,眼神发冷,“不手软,您放心吧。他们当初怎么把您挤兑出风水界的,我就怎么对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有趣了。”
她抬起眸,看向门外泛起独白的天空,缓缓勾起唇角,“香港风水界也风平浪静太久了,是该动一动了。”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十二章 敲山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