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夏芍笑着挑眉,不语。
唐宗伯倒是点头道:“我听说了,下午那番训诫挺有为师者的风范。年纪虽然还轻些,但按着修为和心性来说,收徒也不在话下了。唉!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你这丫头也长这么大了……”
唐宗伯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感慨,夏芍却是一笑,“师父,我那是帮您看看弟子们心性如何,可没收徒的意思。我现在哪有时间收徒啊?”
夏芍也知道,玄门要传承,她身为嫡传弟子,势必将来要收徒。但她现在还想逍遥几年,而且也确实是太忙了。再者,收徒不是说收就收的,也得有合适的人不是?至少目前她还没有被人磕头敬茶叫师父的打算。
张中先等人听了夏芍的话,都以为她是在说要上学,课业忙。但唐宗伯却是知道的,夏芍身后还有华夏集团这么个大集团在,虽然现在还不能跟嘉辉国际、安亲集团或者是三合会比,但在国内来说,资产也算是巨头了。尤其她还年轻,可以说是年青一代白手起家里的第一人了。
成就越大,担子越重。夏芍身上的担子,是不轻的。
公司、学业,现在又多了玄门,她做得已经很好了。
唐宗伯目光欣慰,当初收了小芍子当徒弟,可谓他晚年之幸了。若是没有她,他没这么快回来,清理门户也没有这么容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连以后的玄门,他都打算让她挑大梁。毕竟天胤这孩子的性子,不适合担任掌门一职,而且他现在是国家的人,也不适合接这个职务。只是这样一来,小芍子肩上的担子就太重了,他老人家总有些担忧,不舍得叫她这么累。
唉!收徒的事也一样,还是先往后放一放吧,等她考上大学,课业没这么重的时候再说。至于门派继承的事,他再看看,看看什么时候合适。
“收徒的事确实急不得,弟子要好好挑选。重孝重品行重心性,所谓日久见人心,慢慢考察也好。日后玄门在收徒上,可不能再出之前的乱子。”张中先倒了杯酒,一口闷了,“唉!老实说,当初祖师收余九志进门的时候,大概就是看他天赋好。不过,祖师应该也看出他这个人功利,所以掌门的位子才没传给他。只不过,多年收的弟子终究是有感情,他在祖师在的时候也没犯什么大错,也就留到了后来。哪知道后来出这么多事。所以说,收徒这件事要慎重!门派里义字辈的弟子不多,但也有三十多人,芍丫头要是看上哪个,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你留意着就行。要是没有看得上眼的,以后在外头要是遇到有缘的,收进来也行。这些事都看你,只要别心急,慢慢来就行。你还年轻,大把的时间!”
夏芍点头,唐宗伯说道:“王守仁的德行还是不错的,他手下那个叫周齐的弟子,孝道天赋都还行,就是性子急躁些。”
张中先也道:“性子急躁的可以磨,只是没想到,王怀那种人还能收了这么个弟子。和余九志没少干龌龊事,到头来还能给玄门留点好苗子。”
说起余九志做的那些事来,席间的气氛便有些沉默。虽说是人死随风,但随着余九志的死,有些事还是没解决的。
那三名失踪的女弟子被送去泰国做什么了,现如今怎样,到现在没有结果。
“余九志的天眼开得蹊跷,可惜我那里的资料很乱,当初看到的资料放去哪里了,到现在也没找着。我总觉得,跟降头师扯上关系的,都没什么好事。那三名女弟子……怕是凶多吉少。”张中先咬着牙,他的弟子就有死在降头师手上的,他对这种事万分痛恨,“可惜,我们没从萨克嘴里问出什么来,他就死了!”
清理门户那天晚上,徐天胤本是给萨克留了一口气的,但后来忙着其他的事,没管他。等早晨再起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
“萨克死了,通密不可能不知道。当心点,这老家伙心性邪,当年我跟他交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浑身邪术,防不胜防。弟子死了,他不可能善罢甘休,玄门跟他的仇还没完,早晚能对上。”唐宗伯放下筷子,神色难得的严肃。
他打听过通密在泰国的住处,但降头师在泰国本地也是很受人畏惧的存在,他住在哪里,很少有人打听,也没有人愿意过问这些,毕竟没人嫌命长。加上现如今玄门刚动过一次大筋骨,不易再有大动作,不然,不用通密来,唐宗伯便会到泰国找他报仇。
但如今,就只能拖延着,但他心里清楚,以通密的性子,知道弟子死了,必然会来报仇!只是什么时候来,这可不好说了。
而且,其实玄门清理门户当天,到场的弟子并不是全部。
这件事是后来张中先说的,事实上,余九志的亲传弟子不算余薇的话,有三人,他的三弟子是名女子,在华尔街名头很盛。而且王怀也有名弟子在美国,这两人当时并没回玄门,很有可能是有事在身耽误了,所以清理门户的时候,这两人算是逃过一劫。
对于余九志和王怀的这两名弟子,唐宗伯都没有印象,应该是他在内地的这些年里,余九志和王怀所收。
清理门户的时候,张中先发现两人不在,但却没有办法。因为即便是两人不在,门户还是要清理,而且宜快不宜慢,这两人就只能日后再处理了。
在夏芍去学校报到的这半个月里,唐宗伯与张中先商量过,以玄门掌门祖师的名义发信到美国给两人,通知两人回港来见见祖师,结果如所料一般,消息到目前为止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若是两人敢回来还好些,但发出的要求没有回音,这不得不说是玄门的隐忧了。
这件事,唐宗伯不想让夏芍这时候在学业上分心,因此没跟她说。而夏芍也确实是忘了这件事,她其实当初是有所有弟子的资料的,但当时玄门弟子太多,足有两三百人,资料她实在无法完全记住。而且后来在忙着李家事的空余,夏芍还得布局对付余九志,百密难得有一疏,清理完门派她便忙着去学校报到,一门心思在高考上和公司上,这件事她确实抛到了脑后。
一顿饭吃到最好有些沉闷,尤其是张氏一脉跟降头师还有仇,一说起通密来都是带着仇恨的,饭也没吃好。唐宗伯劝众人要潜心修行,总有报仇的那一天。
丘启强、赵固和海若三人带着弟子应下,默默吃完饭,收拾了碗筷,给唐宗伯道了晚安,便结伴回去了。
张中先留在屋里和唐宗伯下棋聊天,唐宗伯便撵夏芍回屋看书去了。
夏芍的房间在后院西厢,书房、卧室、浴室,都是独立的,一应俱全。但夏芍这两周回来却是一直住在东厢的,那间院子是徐天胤小时候住的地方,住在这里,夏芍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徐天胤三岁就拜唐宗伯为师来了香港,一住便是十二年,十五岁才回国。他从小经历过什么,夏芍从来就不知道,他又不是个会旧事重提的。夏芍对徐天胤的过往一直不了解,因此住在他长大的地方,她有种更加接近他的感觉。总觉得,一间屋子,承载了十几年岁月的记忆,她在这里住着,似乎就能触碰过往,哪怕是看见一桌一椅的摆放,也能想象属于他过往的生活。
两人牵着手散步一般会到院子里,一进院子,甚至还没回屋,男人便停下脚步,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香港十一月的天气,夜晚已有些微凉,徐天胤的胸膛却是烫的。他气息有些发沉,胸膛起伏,夏芍的脸颊贴在上头,能听见男人沉沉的心跳。
他的心跳总是这样,沉静。让人听了心安,却也心疼。
院子里是黑暗的,屋里还没开灯,只有月色在云层里露出一点来,洒在少女含笑的眉眼上,柔和的韵味亦使人心中安宁。
“师兄,今晚不看书了,陪你吧?”她用商量的语气问,因为知道他或许会拒绝。
果然,他将她放开一点点,却还是圈在怀里,低头看她,“不看书?”
“嗯,今晚不看了,陪师兄。”
“唔,课业……”
“没事!我有数。”夏芍垂眸笑了笑,笑罢一挑眉,板起脸来,“怎么?不想?不想就算了!”
夏芍一副生气的模样,说完一推徐天胤,转身欲走。
徐天胤一愣,手臂却倏地收紧,没让她走出去,只是低头看着她,眼眸漆黑。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夏芍板着脸,果然一副心有不爽的样子,男人见了,手臂又收了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抬头想了想,开始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
夏芍差点笑出来,他算是找到哄她的方法了。试了两次管用,估计要一直用下去了。
夏芍忍住笑,还是不给好脸色,继续逗他,“说!想不想?”
“想。”这回男人很快速地就给了答案。
“想什么?”夏芍又问。她挑着眉头,月色里脸颊粉红,肌肤淡淡珠润光泽,明明是恬静柔美的面容,偏偏眼神略带杀伐,凶巴巴。
男人却陷在这柔美的面容和杀伐的眼神里,手臂紧了紧,气息微沉,定凝着她,“唔。”
却不想,他微变的气息当即就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她即刻便敏锐地感觉到了,顿时愣了愣,然后便往后退。但她步子往后一退便发现被圈锢得很紧,无法逃脱,于是便双手推拒在他胸口,“我是问你想不想要我陪,你在想什么!”
夏芍有点郁闷,她其实就是想逗逗徐天胤的。她还记得他刚刚学着追求她的时候,做过的一件混事,便是发短信给她,内容听了秦瀚霖那小子的教唆,说什么“宝贝,我想跟你一起起床。”这事她现在想来还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但这男人也确实不会说情话。她原是想引导着让他说句好听的,比如说什么“想让你陪”之类的话,哪知道他思维跳跃很大,直接跳过这些,想到了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