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令扯出了一抹笑容, 道:“我懂。”医术高超的大夫总是有一点古怪的,他倒是也能理解。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不爽,要不是看在他能治好自己儿子的份上,他绝不会对一个总是冷脸对着他的人好言好语的。
吴掌柜看到了孙县令眼底的不满, 不由得心下一凛,也僵笑着告辞走了。
一直站在几人旁边, 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大夫也跟着行礼告辞, 不过他走之前, 不经意地与林师爷对视了一眼, 眼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
孙县令看着吴掌柜和林大夫渐渐赶上那姜大夫,冷哼了一声,甩袖回府了。
一直在孙县令身后的林师爷, 立刻紧跟着孙县令进了府, 边走着路, 林大夫边低声冲孙县令道:“大人,那姜大夫看起来有些古怪,在大人的面前竟然敢不摘在面具,这人会不会有问题?”
孙县令摆摆手,对林师爷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他医术高超,一般来说越厉害的人,越有些古怪癖好,不用在意这个。”
“可是,那姜大夫的来历颇为神秘,我们要不要查探一下。”林师爷又建议道。
孙县令沉吟一下,微微颔首,觉得林师爷的话有些道理,毕竟事关儿子的性命安危,还是谨慎些为好。
“那你派人去调查一下吧,记住,切莫太明显,我怕引起姜大夫的反感。”顿了顿,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师爷出去,“我再去看看晋儿,你先帮我处理一下公务吧。”
林师爷依言退下了。
转身出了书房后,林师爷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想起了今日林大夫跟他说的话。
林大夫是他的一门远房堂亲,论辈分,他还得称他为一声堂叔,不过因为他俩血缘不算太过亲近,所以平日里甚少联系,难得见上一面,他也是未曾想到今日居然在孙府遇到了他。
而且今日林大夫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注意姜大夫,但再详细的情况又不肯细说,只说会另外找个时间跟自己详谈。
林大夫本身就是普济堂大夫,肯定对姜大夫这个人有些了解,他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话的,所以他刚刚才一反常态地劝孙县令仔细调查一下姜大夫,要不然他才不会随意编排别人,可别平白惹了一身骚。
“唉。”林师爷长叹一声,最近孙县令记挂着他儿子的病情,什么事都不管了,把手里的事情都丢给他做,搞得他头都要炸了。
还有最近金平县起了蛇患,伤了许多人的事闹得越来越大了,整个县城现在人心惶惶,纷纷叫官府出面处理这件事,每天早上官府门口都会围着一堆人。
真是愁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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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岩看着薛盛安吃了一点午饭和一碗安神药后,才让他睡下了,此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薛盛安还未醒来。
叶岩一直靠在床边守着他,守着守着,不禁也有了些睡意,他手肘撑在床上,微微阖上眼睛,并未发现床上的少年此刻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薛盛安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真实不已。
梦中的他与叶岩在一起了,在两人感情正浓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昏迷着的孙晋忽然找上了门来,二话不说就要让衙役把叶岩抓走,还威胁他父母,要他们把自己交出来。
叶岩见着这情景,当然不肯,加上亲眼见着孙晋要轻薄少年,当即就忍不住挥剑刺向孙晋,孙晋果然被刺死了,但同时叶岩也捅出了大篓子,毕竟孙晋可是县令的儿子,薛盛安让叶岩赶紧逃走,但叶岩拒绝了,他说自己不想连累薛家,准备去认罪。
薛盛安知道了他的意图后,不准他去,没想到孙县令亲自带着几十人来抓叶岩,叶岩认罪伏诛,还说自己的行为跟薛家无关,薛盛安亲眼见着叶岩被抓还为自己开脱,不禁泪流满面,心痛地要死了……
这个梦境是那么地真实,薛盛安亲身经历着一个个场景的变化,眼角忍不住滑下了热泪。
叶岩撑着脑袋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呜咽声,连忙睁开了眼睛,只见床上的少年苍白着脸,额上冒着细细地冷汗,鬓角的头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浸湿了,而少年眼角还在继续流着泪。